窑体初步成型,草叶的心跳却更加狂乱。下一步,装窑!那些如同她孩子般珍贵的泥胎胚胎,即将被送入这未知的、可能将它们化为灰烬或永恒的地狱之门!
她亲自挑选阴干程度相对最好(表面硬壳较厚,但内里依旧含水的判断靠手感)的泥胎:三个小碗、两个敞口罐、一个束颈壶、一个带盖小瓮(疤脸的泥斧胚胎被草叶犹豫了一下,也放了进去),还有石猴、鹿角等人轮制的最成功的几个小泥碗和小罐胚胎。总共十几件。
装窑的过程,如同进行一场神圣而危险的祭祀。
* **铺垫:** 在窑床(平台)上,均匀铺上一层细碎的干沙(防止泥胎烧结时粘连窑床)。
* **摆放:** 草叶屏住呼吸,用沾着草木灰(防粘连)的手,极其小心地将泥胎一件件捧起,轻放在铺了细沙的窑床上。小件放中间,大件放边缘,尽量留出空隙,让热气流能够均匀环绕(“…勿…拥…挤…热…需…流…通…”)。
* **封窑:** 摆放完毕,是最关键也是最危险的一步——封窑!草叶指挥众人,用厚重的大石板严严实实地盖住窑床上方的洞口!缝隙处,用湿泥混合着碎石,如同糊墙般,一层层仔细地涂抹、封死!确保整个窑室除了下方的火道和上方歪斜的烟道,再无一丝缝隙!封窑的湿泥在低温下迅速变得冰冷僵硬。
整个窑体,此刻如同一个沉默的、被泥土封死的巨大石蛋。只有下方狭窄的火道口,如同怪兽的咽喉,敞开着,等待着火焰的献祭。
空气凝滞得如同冻结。所有人都围在窑口,篝火的光芒跳跃在每个人紧张而充满期盼的脸上。草叶深吸一口气,压下几乎要跳出喉咙的心脏。她拿起一根燃烧的木柴,手微微颤抖,将其伸向火道口内早已铺好的、干燥易燃的引火物(细枝、枯草、松脂碎屑)。
嗤——!
火焰瞬间被引燃!橘红色的火苗贪婪地舔舐着干燥的燃料,迅速蔓延!
“加柴!小块的!干燥的!”草叶的声音嘶哑,眼睛死死盯着火道口内跳跃的火焰,“慢点加!保持火苗旺盛!但别压熄了!”
石猴和鹿角立刻行动,小心翼翼地将劈砍好的小块干柴(攻城塔残骸),通过火道口投入火膛。火焰遇到新柴,发出欢快的噼啪声,火势渐旺。灼热的气流带着烟尘,开始从上方歪斜的烟道口丝丝缕缕地渗出。
初始阶段顺利得令人心颤。火焰在封闭的窑室内稳定燃烧,透过烟道口逸出的烟气,呈现出淡淡的灰白色(燃烧充分?)。草叶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丝。她按照秦霄意念中“小火慢烘,驱散残余水汽”的模糊指引,控制着添柴的速度和量,让火焰维持在一个相对温和的状态。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期待中缓慢流逝。一个时辰…两个时辰…烟道口逸出的烟气颜色似乎变得深了一些,带着一丝焦糊味。
“草叶姐…烟…烟好像变黑了?”鹿角眯着眼睛,担忧地说道。
草叶的心猛地一紧!她凑近烟道口,一股浓烈的、带着未完全燃烧木质气息的黑烟扑面而来,呛得她一阵咳嗽。
温度不够!还是添柴太多堵塞了空气?!
“快!扒开一点火道口的石头!让更多空气进去!”草叶当机立断,声音带着急迫。
石猴立刻用石矛撬开火道口封堵的几块碎石。一股新鲜的冷空气猛地灌入!火膛内原本有些发闷、发黑的火焰,如同注入了强心剂,瞬间腾起!颜色由暗红转为明亮的橘黄!烟道口的黑烟迅速变淡,重新转为灰白色!
草叶长舒一口气,冷汗浸透了后背。好险!
升温阶段开始了。草叶不再犹豫,指挥众人加大添柴力度!大块的干柴被源源不断地投入火道!火焰在充足空气的助燃下,发出轰隆隆的低吼,如同被唤醒的熔岩巨兽!火膛内一片刺目的橘红,高温的气浪扭曲了空气,即使站在窑口几步之外,也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令人皮肤刺痛的灼热!烟道口喷出的烟气越来越浓,颜色由灰白转为青白,最后变成几乎透明的、剧烈抖动的热浪!
窑体周围的岩壁,开始发出细微的、如同呻吟般的噼啪声。那是岩石在高温下细微膨胀、开裂的声音。封窑的湿泥早已被烤干、发白,甚至出现了细微的龟裂纹路。
“够…够热了吗?”石猴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烟灰,声音被火焰的咆哮压得几乎听不见。
“再…再烧!要更热!”草叶嘶声喊道,她的眼睛被热浪灼得通红,死死盯着那剧烈抖动的热浪烟气。秦霄意念中“石头融化前的炽热”如同魔咒,鞭策着她。她抓起最后几块巨大的、富含油脂的松木块,狠狠塞入火道!
轰——!
火焰如同被浇上了滚油,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白光!火舌甚至从火道口和烟道口猛烈地喷吐出来!整个窑体仿佛都在颤抖!周围的空气被加热到扭曲,发出滋滋的声响!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泥土焦糊和矿物灼烧的奇异气味,猛烈地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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