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叶猛地睁开眼!她的耳朵一直贴在瓮壁上!
“听到了吗?”她低声问旁边的战士。
战士茫然地摇头。
草叶屏住呼吸,再次贴近。又一声!极其微弱的“噗”!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产生了气体!
发酵!厌氧发酵开始了!
草叶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精光。她拿起一块燧石碎片,小心翼翼地刮开瓮口泥封边缘一点点。一股极其微弱、但迥异于之前浓烈腐败腥气的、带着一丝酸涩和奇异咸鲜的气息,混杂着浓重的盐味,从那小小的缝隙中飘散出来!
这气味…酸、咸、鲜…虽然依旧怪异,却少了那股令人作呕的腐败死气!多了一丝…活物的气息!
“成了!”草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颤抖。她立刻用湿泥重新封死那个缝隙。
“开一个!”草叶指向旁边一个同样封好的瓮,对硬骨命令道,“小心!慢慢开!”
硬骨拿起石刀,小心翼翼地刮掉瓮口厚厚的泥封,然后用力撬开盖在上面的陶盘盖。
一股更加浓郁的、混合着咸、酸、鲜的奇异气味瞬间涌出!瓮内,浑浊的苦咸水呈现出一种淡淡的粉红色(可能是鱼肉的血色素析出),水面漂浮着一些细小的气泡。之前塞进去的那粘稠腥臭的糊状物,此刻颜色变得暗红发白,结构似乎松散了一些,沉在瓮底。
草叶拿起一根削尖的细木棍,探入瓮中,搅动了一下,挑起一点暗红色的糊状物。入手冰凉粘滑,带着浓重的咸味和酸气。她凑近闻了闻,那股腐败的腥气几乎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咸鲜和发酵的微酸。
她没有任何犹豫,将木棍尖端的糊状物放入口中。
冰冷!咸!齁咸!如同直接吞了一口盐粒!紧随其后的是一股强烈的、刺激性的酸味,直冲鼻腔!最后,才是一丝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属于鱼肉的鲜味底子。口感如同冰冷的、咸酸味的泥沙。没有想象中的剧痛或恶心,只有被高盐和强酸刺激得麻木的舌头和口腔。
她咽了下去。冰冷的咸酸糊状物滑入胃囊,带来一阵轻微的痉挛,但并无不适。秦霄碎片中关于“高盐防腐”、“发酵酸抑菌”的图谱在味蕾的麻木中清晰运行。成功了!至少在短时间内,腐败被强行抑制住了!这东西,虽然难以下咽,却能提供宝贵的蛋白质和盐分!而且可以储存!
“都过来!”草叶的声音在雨声中响起,带着一种冰冷的宣告。
战士们麻木地围拢过来,目光死死盯着敞开的瓮口和草叶手中木棍上那暗红色的糊状物。
“此物,为‘瓮食’。”草叶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咸,酸,可活命。”她将木棍上那点糊状物刮到一块陶片上,“每人,指甲盖大小。排队。石根,分发。”
指甲盖大小?那一点点?战士们眼中闪过失望,但没有人敢质疑。在草叶冰冷的注视下,他们排成歪歪扭扭的队伍,从石根手中接过那一点点冰冷的、暗红色的、散发着咸酸气的“瓮食”。
一个年轻的战士迫不及待地将分到的那一小块塞进嘴里。
“呕…咳咳咳!”强烈的咸味和酸味瞬间刺激得他眼泪鼻涕横流,剧烈咳嗽干呕!但他死死捂住嘴,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拼命地将那点东西咽了下去!脸上露出一种极度扭曲的痛苦表情。
其他人也差不多。龇牙咧嘴,表情扭曲,但都强忍着将那一小口冰冷的咸酸糊状物吞了下去。胃囊被这高盐高酸的东西刺激得一阵抽搐,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奇异的、被强行填塞的微弱饱腹感,以及口腔里残留的、那丝若有若无的鲜味带来的、源自生命本能的微弱满足。
石花也分到了一小块。她枯瘦的手捧着那点暗红的东西,浑浊的眼睛看了又看,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入口中,慢慢地、细细地咀嚼着,仿佛在品尝无上美味。咸涩的泪水混着雨水流下,她却浑然不觉。
草叶看着手中陶片上残留的一点“瓮食”痕迹。冰冷,咸腥,带着发酵的酸气。牺牲了食物的尊严和味觉,换来了这短暂而冰冷的保存。牺牲了所有可能的温情处理(烹饪),换来了这赤裸裸的、用高盐和密封进行的生命保鲜。
沟壑外,穴熊人的喧嚣似乎被暴雨压制,但草叶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她看向那一排排沉默伫立、糊满泥浆的腌渍陶瓮。瓮口厚重的泥封,如同一个个冰冷的封印,将腐败的进程强行冻结,也将沟壑内残存的生命希望,连同那浓烈的咸腥与酸腐,一起封存在这粗糙的陶土囚笼之中。瓮壁深处那微弱的气泡破裂声,如同被囚禁的魂灵发出的无声叹息,在这冰冷的雨夜里,为生存敲响了另一口残酷的丧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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