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交织的洪流骤然中断,剧痛和诡异的禁锢感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钢针扎入手背的锐痛和失血带来的虚弱眩晕。沈默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咚”的一声重重跪倒在地板上,右手死死捂住血流不止的左手手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劫后余生的剧烈颤抖。冷汗浸透了他的头发和衣服,紧贴在皮肤上,冰冷黏腻。
“嗬…嗬…”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那个破窗而入的神秘男人,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悸、无法理解的恐惧,还有一丝被这无妄之灾点燃的愤怒。
男人似乎也松了口气,但眼中的惊骇并未减少分毫。他踉跄着后退一步,背靠着一排摆放着杂物的铁架,剧烈地喘息着,帽檐下露出的下巴线条绷得更紧,警惕的目光死死锁定着地上那块沾了沈默鲜血、此刻却显得异常安静的血玉。
“它…它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沈默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哭腔和压抑不住的愤怒,“你…你又是谁?!”
男人没有立刻回答,他急促地喘息着,帽檐阴影下的目光如同受惊的野兽,在沈默惨白的脸、那玉化的指尖、以及地上那枚安静得诡异的血玉之间来回扫视。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声,显然刚才的破窗和嘶吼耗尽了他本就所剩无几的体力。
“玉…玉人…” 他终于开口,声音比刚才更加干涩沙哑,仿佛声带被砂轮磨过,每一个字都挤得异常艰难,带着深入骨髓的恐惧。“那东西…是‘玉人’的一部分…活的…或者…死不透的…”
“玉人?” 沈默咀嚼着这个陌生而诡异的词汇,左手指尖残留的冰冷玉化感和手背钢针穿刺的剧痛,让他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这两个字背后蕴含的非同寻常的恐怖。“活的?死不透?你他妈在说什么疯话?!” 恐惧和剧痛转化为一股邪火,让他忍不住对着这个带来灾祸又语焉不详的男人嘶吼。
男人似乎被沈默的愤怒吼声刺激到,猛地抬起头,帽檐阴影下,一双布满血丝、瞳孔因为极度恐惧而缩成针尖的眼睛死死瞪了过来!那眼神里的惊惶和绝望,浓烈得如同实质,瞬间压过了沈默的怒火。
“疯话?” 男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扭曲笑容,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同淬毒的冰锥,“看看你的手!看看那鬼东西刚才对你做了什么?!你以为这是幻觉吗?!它选中你了!它在找新的‘壳’!它在找替死鬼!懂吗?!”
“替死鬼”三个字再次狠狠砸在沈默心上,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看向自己左手那几根灰白冰冷的指尖。皮肤变成玉石的触感,冰冷、坚硬、毫无知觉…这不是梦。
“为什么是我?” 沈默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虚弱和茫然。
“血…” 男人喘息着,目光扫过地上玉璧边缘沾染的、属于沈默的几滴暗红鲜血,眼神更加晦暗,“你的血…或者…你修复时投入的‘生气’…惊醒了它…引来了它…它们…对活人的气息…对修复者的‘专注’…最是敏感…” 他的话断断续续,逻辑混乱,却透露出令人胆寒的信息。
“它们?” 沈默捕捉到了这个复数词,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窜起,“不止这一块?”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急促地喘息着,身体微微发抖,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又像是在恐惧着什么。他猛地抬手,死死按住自己左侧肋下的位置,冲锋衣的布料被他的手指攥得发皱,深色的污渍在那个位置洇开一片更深的阴影——是血!沈默瞳孔一缩,这男人果然受了重伤!
“听着…” 男人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喉结滚动,声音带着一种濒死的急促,“趁它…刚接触你的血…还没完全‘咬住’你…感应…试着感应!碎片…散落的碎片…它们之间…有联系…像…黑暗里的萤火虫…”
感应?碎片?沈默完全懵了。他刚从鬼门关爬回来,脑子一片混乱,剧痛和虚弱感如同潮水般不断冲击着他的意识。感应什么?怎么感应?
“集中精神!!” 男人猛地低吼,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焦灼和最后的力量,“想着它!想着那鬼东西!想着…那种冰冷…那种…被盯上的感觉!”
男人的嘶吼像一道鞭子,抽在沈默混乱的意识上。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闭上眼睛,强忍着左手的剧痛和眩晕,强迫自己混乱的思维去聚焦,去回忆——回忆指尖触碰玉璧时那股刺骨的怨毒寒意,回忆那血丝凝聚人形无声嘶吼的恐怖画面,回忆皮肤被灼烫然后玉化时那种冰冷与灼热交织的、深入骨髓的诡异洪流……
就在他精神高度集中,努力“回想”那种感觉的刹那——
嗡!
一种奇异的、细微的震颤感,并非来自外界,而是直接在他大脑深处响起!像一根被无形手指拨动的、冰冷的琴弦!
紧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冰冷标记感”,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几个坐标点,猛地投射在他紧闭的眼睑“屏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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