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军尸体在拒马前堆成了一个小坡。
后面的人踩着前人的尸体往上挤,然而迎接他们的又是第三层、第四层的拒马。
拒马高大粗糙,密布木刺,根本没有可以踩脚的地方。
官军被挤到上面,往往便是脚上一滑,跌落穿刺而死。
要不然,就是被后面人硬生生推着成为肉盾,为后面的战士铺路。
严严实实的拒马阵堵得前方的官军越发没有希望可以突破。
官军的死伤人数缓缓积累,拒马阵前已经留下上百具尸体。
终于,“别再推,别再推……”
“都是济州兵,为什么偏要老子给你们送命?”
“你们要老子送死?”
“老子反了!”
愤怒的喊声从官军阵前传来。
他们声音的方向却不是向着石碣村的,而是对准了身后之人。
眼前的拒马不会和他们讲道理,但是身后的同袍似乎可以。
这样的喊声还真吓退了一些身后往前挤的同袍。
但这也仅仅是让大阵前进的速度减缓,这些率先反抗的人无一例外,照样被挤死。
但这样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多。
周秀要济州团练兵去送死,本来在众人的裹挟之下,他们毫无选择。
但是面前的场景实在太恐怖了。
恐惧之下,团练军的反抗之心终于被逼到了极致,情绪渐渐向后传导。
反抗之声终于越来越强。
前进的官军步兵越走越慢,终于在一刻,战场上轰隆隆前进的踏步之声骤然停止。
战场上传来一丝诡异的寂静。
站在最前排的官军已经转过头。
猛然喊了一声。
“杀回去!”
听到这话,中排的官军稍作犹豫,也转过身来。
然后是后排的。
两千团练军枪兵,整体转向。
他们身后的督战队人马都是一愣。
接着就听一阵大吼。
“杀呀!”
被顶在前面送死的济州团练兵,毫不犹豫地向他们身后督战的阳谷县守备人马杀了过去。
愤怒至极的济州团练兵冲到面前,不由分说直接拿刀枪开打,稍有犹豫者立刻就被捅死。
许多阳谷县守备兵马见到这场景吓得纷纷后退。
也有阳谷县守备军出于自保的想法开始防御。
你冲我打,瞬间双方打成一团。
石碣村中,众人看见这一幕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中万分震惊。
吴用林冲等人都看傻了。
张文远设下的拒马阵,居然使得这支没有太过训练的官军在巨大压力之下,直接开始自相残杀。
整个过程虽然可以想到,但是这战术想要实施起来无比困难。
谁能够这么快速度弄来这么多拒马和大石?
更别说鼓动民力组织起这样的拒马方阵了。
“快,搬开道路!”
一个身穿皮甲的青年将领冲到拒马阵前,抽出长枪向前一指。
赫然就是张文远!
他的指令一下,立刻便上来两队民妇。
她们卷起袖子清理堵在拒马阵上的尸体,拓宽原本预留的道路。
等到道路可以并排走过八人,张文远让民妇退后,“武都统!”
“得令!”武松挥舞哨棒,带领选锋队轰然杀出。
清开所有敢于挡在拒马道路面前的官军。
紧接着张文远便带领一百多对影山骑杀出。
梁山前来观战的六个头领齐齐倒抽一口冷气。
“不过是十几个呼吸,居然变转守为攻了?”
这张文远抓战机的本领真是太强了。
从百姓到士兵,张文源手下的人似乎,每一个都悍不畏死,每一个都能做到令行禁止。
吴用嘴唇颤抖地说道:
“能有这样的喽啰不一定能有这样的百姓,能有这样的军队和百姓也不一定能有这样的将领。”
“张文远笼络起来这样一支势力,怎么可能不造出偌大名声?”
……
“张兄弟这仗打的真漂亮。”
守在队伍最后的鲁智深也是满脸兴奋。
他跟随着西军打了这么多年仗,见到的将领也颇多。
其中指挥能力、个人作战水平超过张文远的并非没有,但是能够将各种能力如此好的配合起来。
兵民一心,把一场无比危险的决战打得这么好看的,张文远是他所见的第一个。
“痛快,痛快!儿郎们,随我冲锋!”
鲁智深见老营都冲出去了,自然也不甘落后,立刻命令新一营扛着“活捉周秀”的大旗追在老营兵之后往前冲。
杨志看着鲁智深的队伍穿过拒马阵,也立刻组织自己的人马随后跟上。
刚才大家只怕这拒马拦的不够严实。
可现在拒马阵中间的小路一次只能过七八人。
若是能快一分冲上去就能多杀一些敌人,取得更多的战利品。
张文远的老营全部冲出去都走了半刻钟,现在大家倒是嫌这路太窄了。
……
“该死,撤!”
周秀看着面前混乱的场景,脸色难看,他知道此战自己已经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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