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世魔王樊瑞则沉着脸没说话。
眼睛紧紧盯着战场，有些担忧地看着张文远的中军行动。
原本他也以为凭人数芒砀山此战绝对能胜过张文远。
可此刻张文远队伍中那股沉稳的气息却让他觉得不妙。
以他的经验，面对如此强敌时，士兵之间应该是骚动恐惧的。
眼前应该不断传出军官命令士兵不要交头接耳的呵斥声，甚至督战队都要开始杀人了。
而眼前张文远手下的兵卒面对三千人扑面而来，居然个个都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只是准备执行战术动作。
这样的行为，在樊瑞看来实在太奇怪。
“难道他们真觉得张文远真能赢？”
“不可能，虽然我芒砀山的三千土匪多数是乌合之众，但其中精锐敢战之士也不少。”
“项充、李衮手下的团牌军更是一等一的强力队伍。”
“既有精英冲锋，也有后续跟随冲击的兵力，以这样的实力去打一个州府，都能让当地主官头疼。”
“野战时双方所面临的危险比起攻城战要强得多，我不信张文远手下这两千多兵都强悍到能无视芒砀山精锐的程度！”
就在此时，张文远的两百骑兵编队已杀到芒砀山人马的侧方。
鲍旭、项充、李衮手下的团牌手跑得飞快，他们身后的土匪渐渐跟不上。
在两百多步的距离上，团牌手和土匪大军已经岔开二三十步。
而张文远的骑兵直接略过了鲍旭、项充、李衮的四百团牌手，冲向了他们身后的两千多土匪乱军两侧。
这一次，对影山骑兵和新一新二营的骑兵将士出战全部放弃马甲，身上只穿着轻质的皮甲。
一些新一新二营的骑将，原本习惯使沉重的长兵器，此时也换成了近身攻防用的短兵器。
卸下这么多负重，就是为了多带箭矢，今天出战，每人至少背了六筒箭。
这些骑兵停在土匪步兵和团牌手中间，拿出骑弓就开始射箭。
土匪站的很密，根本不需要瞄准。
骑兵闭着眼睛放箭，嗖嗖嗖，转眼间便打出接近四百支羽箭。
至少有一百多支箭射中了敌人，瞬间便把冲在前面的土匪刷倒一片。
土匪队伍瞬间大乱，开始有人想往回跑。
芒砀山土匪的头领连忙派人去围攻骑兵。
轻骑兵此时携带辎重少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
一个呼哨，这些骑兵便逃到远处，一边跑还一边回马射箭。
不过几个呼吸，那些被土匪派出来驱散骑兵的精锐就被他们用放风筝的方式消灭掉。
等没人来追赶了，骑兵又冲到步兵眼前放箭。
有人跑出来他们就再撤。
如此反复不到三次，瞬间搅得芒砀山土匪中人心大乱。
这些骑兵跑得太快，步兵根本追不上，且追出去的步兵一旦落单就是个死。
土匪们无法驱赶，只能聚集在一起，拿出盾牌防卫，但围在一起的队伍，对于骑兵来说反而更好杀伤，随便放箭都会扎中几个人。
一时间土匪们散也不是，聚也不是，陷入两难境地。
看到这一幕，山上观战的芒砀山俘虏全都目瞪口呆。
“大当家，你看后面。”
冲锋之中的丧门神鲍旭经提醒，回头一看。
也瞬间明白张文远的计策。
“奸贼！”
他冒出一身冷汗。
鲍旭颇重情意，虽然芒砀山土匪和他不是一家，但他既然已和项充、李衮结盟，看到芒砀山的土匪被张文远的骑兵收割，心中同样满是怒气。
“不要中计，别停，冲上去破阵再说。”
鲍旭对手下的团牌军大喝。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们这时候跑回去救护，冲锋过程中死伤的弟兄就全部白送命了。
必须一鼓作气的冲完！
项充、李衮也看得明白，对身后人发出同样的呼喊。
看着四百多横阵杀来的团牌手。
张文远深吸一口气，将走水绿沉枪往前一挥：“枪兵队押上。”
中军老营和两个新营的主要战斗力是枪兵，加起来足有一千五百多人。
此时除了看管俘虏营的一百多枪兵外，所有人都已在战场上列阵。
一千四百枪兵按照之前的步伐排成八列的纵深，稳稳地向着正面的团牌军压上去。
樊瑞眼中一惊。
一千四百步兵数量不多，但乱哄哄冲下山来的一千四百土匪，和整齐列队举着武器往前挺进的枪兵之间区别极大。
后者一走出来，便给人一股吓人的威势。
以樊瑞的修为，自然能看出张文远这枪阵的严谨程度是他平生罕见。
他没见过京城禁军的枪兵阵，但见过厢军的操练，张文远手下的状态已远超山东路的厢军。
“即使是西北种家的边军和京中最精锐的枪兵，列起阵来估计，也就这样了。”
这枪兵一动，俘虏中也是阵阵惊愕：
“天爷，这张文远手下的土兵厉害呀，一千多土兵一声令下往前就走，竟像是一整块的一般。”
“这些土兵也真是胆大，对面有四百多凶神恶煞的团牌手，他们还真敢前进。”
“怪不得这张文远在山东一年便闹出这许多事情，手下还真有能耐。”
一些俘虏窃窃私语，但只敢小声议论。
土匪营中的气氛从刚才觉得芒砀山必胜的乐观变得沉稳许多。
有些人已觉得事情不对了。
而正面看着枪兵前进的项充、李衮、鲍旭三人也是愕然。
项充愣愣道：“这张文远，居然真想用枪兵扛住我的团牌手。”
“这厮真不知死活吗？我这团牌军难道还不如他拿长枪的步兵有战斗力？”
李衮冷哼一声：“用最弱的枪兵来打我的团牌手，老子还要看看你手下的枪兵究竟够不够硬，能撑住多少死伤不后退！”
三个莽汉全都升起一股弑杀之意。
他们三人性格都是吃软不吃硬的。
张文远手下这强硬的态度，让他们都想挫挫张文远的锐气。
“儿郎们，让这些土兵见识一下咱们枯树山的本事。”
鲍旭大吼一声，举着丧门剑，便杀入枪兵丛中。
“擂鼓吹号，枪兵阵，压上！”
见此情形。
张文远也下了死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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