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用呆呆坐在椅子上。
脸上的惊讶神情比其余头领还要夸张。
张文远这一番理论的力量,在吴用这个读书人听来,比起到其他山寨中的头领耳中,震撼程度强了不止一倍
过去,吴用从未把张文远当做同等级的对手。
土匪也好,县尉小吏也罢。
一个不读圣贤书之人,和自己这个读书明理的先生,如何能比?
但此时此刻,他发觉这几句话中的道理,自己一辈子都没想到。
“张文远说吴学究奉行了许久的忠君做法,号召之力太强,那招安的名头也太诱人。”
“若是学究还在时,队伍之中便难免有人生出异心。”
“为了断手下人此念想,真正做到替天行道,他定容不得吴学究。”
“同是替天行道,吴学究以赵官家为天,而他以百姓为天。”
“此乃路线之争,不可调和。”
“以百姓为天”这样的话语,对于草莽的梁山众人来说,有着天然的正确性。
话音落下,众人的表情各有不同。
吴用死死攥着羽扇,神色复杂难言。
他第一次有了一种境界上被人碾压的感觉。
他骗不了自己,张文远的道理比他的更正确。
良久。
“我知道了。”吴用拍拍扶手,站起身。
孙新连忙阻拦:“加亮先生,你要做什么!”
吴用推开孙新的手臂:“我吴用不是个磊落人。但既打了这局,愿赌服输。”
当吴用得知宋江、卢俊义等人被朝廷害死时。
吴用便和花荣一起赶到蓼儿洼宋江墓前,自缢而亡。
他不是个好人,但忠于自己的野心。
当知道自己的野心是条错路时,他的一生追求都化为乌有。
愿赌服输这条规矩吴用还是愿守的。
此时,不需要走原着中那一程,听了张文远的话,吴用也看到了自己计谋的结局。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吴用笑了笑:“去和那张文远说,此番我败了。”
半个时辰后。
山南二关前,中军老营列队严整。
张文远骑马站在最前面,看着一口薄皮棺材被推了出来。
一队队的梁山喽啰,空着手走出关隘。
验过吴用的尸首,张文远对身后人挥了挥手:“开始受降!”
……
接下来的几天。
梁山败于张文远、全员投降的消息,如同一颗石子落入平静的湖面,引起的涟漪迅速扩大开来。
独龙岗和梁山本就是极大的势力,两者之间一直有些矛盾。
之前吴用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和独龙岗联合,就已经让全山东的绿林大为惊讶。
此时张文远以一己之力将独龙岗上祝、李两家的力量与梁山全部收归麾下。
毫无疑问,在山东崛起了一股足以挑战朝廷治理的豪强。
郓城县中新任的县令吓得不轻。
连忙派人往独龙岗和梁山两方面送去礼物。
一般的地方小官并不像毛伯龙这样和张文远有旧交,自然要小心伺候着这位爷。
连带张文远当初反出郓城县时,他在郓城县中买下的铺面、城外城郭的田庄新任的县令都没敢索要,此时自然而然又奉还给了张文远。
本来郓城县在水浒故事中就是不受骚扰的地方。
哪怕紧靠着梁山,梁山也从未到县城中去劫粮、打草谷。
对于这位县令,张文远也给了些面子,派人去给新任郓城县令送去礼物,顺便还派护城帮自己带了五十多面路旗前往郓城县发卖。
一面旗子每年缴纳若干钱粮给梁山,拿着旗子就可以不受骚扰地通过梁山。
张文远开的条件清晰、价格公道,五十多面小旗不到三天时间便被各行会、商人认领。
郓城县和梁山之间再无隔阂。
而张文远的这消息从郓城往外传开。
东平府、济州府得知张文远得了偌大的势力。
原本因为阳谷县守备周秀与济州团练使黄安、巡检使何涛之死,而对张文远有意见的东平府尹和济州府尹,都各自悄悄撤回了上奏的书信,甚至为张文远打掩护。
无他,张文远的势力膨胀得厉害,若是东平府尹和济州府尹还想捉拿张文远,分分钟便要开启一场十几万人规模的大战。
东平府与济州府两地都没有这样的资源准备。
在东平府尹与济州府尹看清张文远的行事作风之前,两边都不敢、也不想主动挑起冲突。
要不然张文远一怒真扣兵东平府或者把济州拿下来。
那时东平府尹或济州府尹都吃不了兜着走。
两人撤走奏书当然无法隐瞒张文远已经成为一方巨寇的事实。
但两个府尹互相遮掩,却将之前张文远杀死毛伯龙和周秀的案情说轻了许多。
包括镇三山黄信上报张文远杀死慕容、彦达之事,在东平府和济州府的联合压案之下,也未广泛传播。
京城之中的慕容家虽听到些风声,但不知是想留慕容彦达这一个忠诚的名分,还是不太相信此事是张文远一个小县尉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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