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南鸢带着许卿卿到达宋府时,宋府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女眷。
这些女眷们个个衣着华丽,描眉抹腮,珠翠环绕,端的是一派雍容华贵,秀外慧中,婷婷袅娜。
如此这般景象,知道的是来赏花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参加选美比赛的,当真是应了那句:花美,景美,人更美。
许卿卿一入宋府便如那鸟儿入了丛林,一眨眼的功夫便不见了踪影,许南鸢乐得懒于照顾她,也就随着她去了。
许南鸢虽不喜这类宴会,但基本的交际能力还是有的。
她带着小丫鬟珠儿在一众贵女中来回穿行,遇到认识的便主动同人打声招呼,寒暄两句,遇到前来攀谈搭讪的,她也句句有所回应,待人既不过分热络,也不显得冷场,她把大家小姐应有的那一套体面拿捏的很是得当。
只是这样的宴会于她而言,终归是有些枯燥乏味,宴会的上半场她尚且还能忍受,但到了下半场,她直接寻了个少人的地方躲清静去了。
许南鸢躲清静的地方是一处长廊,长廊依水而建,水中种满了莲花。如今正值六月,朵朵莲花初初绽放,在阳光的照耀下,绿叶的衬托下,粉白的花瓣显得格外的娇媚动人。
许南鸢带着珠儿在这长廊上走走停停,她们一边欣赏着这难得的良辰美景,一边说着话。
忽然,一阵细碎的击水声打破了周围的宁静,也吸引了主仆二人的注意,两人循声望去,只见距离池边不远处的莲花丛里似是藏着什么活物,由于莲叶的遮挡,将将看清个黑影。
许南鸢一时好奇心大起,便领着珠儿循着路径下了长廊,她们跨过围栏,来到池边后方才发现躲在莲花丛里的赫然是一对颜色各异的鸳鸯。
大墉王朝民风开放,闺阁小姐们虽常有机会出门,但似这般活物却是极难见到,为此许南鸢感到十分新鲜,她怕吓跑它们,还特意拉着珠儿蹲了下来。
说巧不巧,就在她们蹲下身不久,同样跑出来躲清静的宋太傅独女宋平月也携着丫鬟来了此处。
远远地,她就瞧见了蹲在池边交头接耳的两人,起初她以为许南鸢和珠儿是在玩水,亦或是想摘池子里的莲花,故而驻足在对岸看了她们良久,只是她看了半天也不见她们有所动静,不禁也生了几分好奇之心。
宋平月带着丫鬟来到许南鸢身后两步远的地方时,许南鸢正和珠儿讲着一则关于鸳鸯的故事话本,两个人一个讲的认真,一个听的认真,压根就没注意到身后已经站了两个活生生的人。
宋平月听的新奇,又见她们迟迟没有发现自己,便忍不住出声道:“你们在讲什么?”
宋平月的声音很轻很柔,但在这略显空寂的环境里仍旧有些突兀,尤其是这声音还是自背后响起的,许南鸢和珠儿不免双双被吓了一跳。
两人齐齐回头看去,就见身后正站着一个身穿粉红宫装的明艳少女,少女的皮肤偏白,似是常年不见阳光,略显病态,好在妆容得当,瞧着倒也是端庄美丽,楚楚动人。
少女的边上还站着一个绿衣丫鬟,绿衣丫鬟将头昂的高高的,以许南鸢的视角,她好似在用鼻孔看人,态度显得十分轻慢,那样子好像她才是主子似的。
许南鸢看了看宋平月,又看了看宋平月身边的丫鬟春桃,由于以前从未见过,且方才在宴客厅也不曾见到,因此她并不知眼前之人便是这场赏花宴的主角。
虽不识对方,但为了不至于失礼,许南鸢还是赶紧站起身来朝对方见礼。
她见礼间隙,不知何种原因惊扰到了水里的鸳鸯,鸳鸯在水面上扑腾了两下翅膀,然后快速飞走了。
许南鸢听到动静侧目而望,看着渐渐远去的鸳鸯心中略感惋惜,不待她将目光收回,宋平月这边便变故陡生。
原来宋平月从一开始就没有注意到躲在莲花丛里的鸳鸯,所以当两只黑黢黢的东西突然地且近距离地从她眼前掠过时,她不免被惊的连连后退,而她这一退直接导致她失足摔进了莲花池里。
一切不过发生在刹那间,叫人防不胜防。
许南鸢和珠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直到宋平月的丫鬟春桃的惊呼声在耳边响起,两人方才堪堪回过神来,随后许南鸢想也不想便跳进水里救人。
莲花池里的水看似很浅实则很深,她刚跳进去便被淹没了大半个身子,且越往里走水越深,好在她小时候学过浮水之术,倒也不怎惧怕。
许南鸢的动作很快,不消片刻便将人拉了上来,只是宋平月虽被拉上来了,却已然不省人事了。
许南鸢见此情景,刚想检查下她身上有没有什么受伤的地方,好给她进行简单的急救,没想到她的丫鬟春桃却在这时突然冲了过来,并一把把她给推开了,若不是珠儿拦了一下,只怕她就要摔在地上了。
许南鸢念在对方护主心切,一时失了分寸的份上,也就没同她计较这一行为,只安静静地退到了一旁。
这个春桃说来也是奇怪的很,她的主子出事了,她不说赶紧呼救让人找个大夫来给她瞧瞧,也合该是让人赶紧通知府上的老爷和夫人,她倒好从头到尾不是尖声惊叫、手足无措,就是扑在宋平月身上呼天抢地、鬼哭狼嚎,就她这么个嚎法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宋平月嗝屁了呢!
她如此不分场合、不分情形也就罢了,关键还不让人触碰宋平月,搞得好像有人要蓄意谋害她家小姐似的。这一系列反常的举动落在许南鸢眼中,多少是有点失了规矩和不识好歹的意思。
这边闹出的动静很大,很快便引来了乌泱泱的一大帮人前来围观,既有府里的丫鬟小厮,也有今日前来赴宴的客人。
而宋太傅夫妇也是经由小厮禀报后方才匆匆赶来,他们拨开人群,挤进内圈,见躺在地上的人正是自家的独女,顿时大惊失色,如丧考妣。他们顾不得满院子的宾客,也顾不得查问事情的缘由,抱起宋平月便仓惶回了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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