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是挺美,挺安静…但似乎…太安静了点?
溪水潺潺,鸟鸣啾啾,风吹树叶沙沙…这些自然的声音都有,但…唯独少了点人气?
他挣扎着撑起一点身子,手搭凉棚,朝着山谷里望去。
只见溪流的下游不远处,依着平缓的山坡,稀稀拉拉地分布着十几间低矮的茅草屋和黄泥夯筑的土房子。房子都很旧,有些茅草屋顶塌陷了大半,露出黑黢黢的房梁。土墙斑驳开裂,爬满了枯萎的藤蔓。房子周围用歪歪扭扭的木栅栏或者低矮的石墙围着,圈出一个个小小的院落。但大多数院子里都荒草丛生,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草,显然很久没人打理了。
几块开垦出来的田地就在村子旁边,但田垄荒废,里面长的不是庄稼,而是密密麻麻、枯黄一片的杂草。只有靠近村口的几块小田里,稀稀拉拉种着点蔫头耷脑、叶子发黄的菜苗,看着就营养不良。
村子中央似乎有一口井,井台边丢着两个破旧的木桶。井口旁边一棵歪脖子老树上,挂着半截断裂的绳子,在风中轻轻晃荡。
整个村子,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破败和萧索。没有炊烟袅袅,没有鸡鸣狗吠,没有孩童嬉闹,甚至看不到几个人影走动。寂静得有些…诡异。就像一个疲惫不堪、行将就木的老人,在阳光下沉默地苟延残喘。
“这…这就是荒村?” 小六子挠了挠湿漉漉、乱糟糟的头发,小脸上满是困惑,“人呢?都去哪儿了?下地干活了?还是…躲起来了?” 他想起五师姐赤霞最后的叮嘱:“别相信任何人…除了孙老头…” 看着眼前这死气沉沉的村落,他心里不由得打了个突。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浑身湿透,破道袍跟渔网似的挂在身上,沾满了泥巴、苔藓和可疑的黑色污渍。头发乱得像鸡窝,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糊满了干掉的泥巴和泪痕。右手掌心焦黑肿胀,还在隐隐作痛。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混合了汗臭、水腥、泥土和淡淡血腥味的…难以形容的“芬芳”。
“我这模样…比叫花子还叫花子…” 小六子撇了撇嘴,有点发愁。这样子进村,别说找孙老头了,不被人当小妖怪打出来就不错了。而且…他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愁容更深,“肚子啊肚子,你能不能争点气?现在叫得再响,也没人给你饭吃啊…”
他瘫在草地上,望着湛蓝的天空和飘过的白云,阳光暖洋洋地晒着,驱散着寒意,也让他紧绷了不知多久的神经一点点放松下来。疲惫如同潮水,一波波冲击着他的意识。眼皮越来越重,打架打得不可开交。
“好…好困…” 小六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泪都挤出来了。从清虚观被破、亡命奔逃、掉进暗河、遭遇怪鱼…这一连串的惊心动魄,早就把他的精神和体力都榨干了。此刻躺在安全的、温暖的阳光下,巨大的困倦感如同温柔的巨手,将他缓缓拖入梦乡。
他蜷缩起身体,像只找到避风港的小兽,下意识地用没受伤的左手紧紧护住怀里那点玉佩的温润和那块冰凉的“清”字玉牌。右手则无意识地放在瘪瘪的肚子上。
“青岚城…孙老头…饭…” 他含糊不清地嘟囔着,意识渐渐模糊,“等我睡…睡醒了…就去…找你讨…讨债…呃…讨饭…”
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了均匀而微弱的鼾声。
阳光暖暖地洒在他狼狈不堪却终于放松下来的小脸上,草地上投下他小小的、蜷缩的影子。小溪在他脚边潺潺流过,带来远方的水声。风吹过山谷,草木摇曳。几只胆大的麻雀,试探性地落在不远处,歪着小脑袋,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在溪边的、散发着怪味的“不明物体”。
荒村,依旧寂静。
只有少年疲惫的鼾声,在温暖的阳光下,轻轻响起,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沉沉睡意。他不知道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也不知道清虚观和亲人的命运如何。此刻,他只想好好睡一觉,把所有的恐惧、冰冷和饥饿,都暂时抛在脑后。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人事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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