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如天河决堤般倾泻而下,将整座城市严严实实地笼罩在一张灰暗的巨网之中。那雨幕厚重得如同倒扣的铜锅,将城市焖在一片弥漫着腥锈味的浊气里,空气也变得黏稠而压抑,仿佛每一口呼吸都带着沉重的负担。
傅寒声的后腰,正死死卡在垃圾场那锈迹斑斑的铁丝网豁口处。尖锐的锈铁片,宛如无数张着獠牙的小兽,无情地撕扯着他尚未愈合的旧伤。每动一下,钻心的疼痛便如汹涌的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袭来,让他忍不住倒吸凉气。他紧咬着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心中暗自咒骂着这该死的天气和这该死的处境。
“三年了,这功德反噬的痛楚竟丝毫未减,难道我傅寒声当真要被这所谓的天道惩罚一辈子吗?”傅寒声心中满是愤懑与不甘。三年前那个雨夜的场景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中,那一夜的惨状,如同噩梦一般,时刻折磨着他。
他颤抖着缓缓伸出指尖,刚触碰到那生锈的铁丝,一股炽热剧痛便如同一颗炸开的火球,在胸腔里肆意翻滚。那痛,仿佛有人将烧红的铁签子狠狠捅进了他的心脏,滚烫的热流顺着血脉疯狂游走,每一寸筋肉都在痛苦地抽搐、尖叫。这突如其来的剧痛,瞬间抽走了他所有的力气,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像一片在狂风中飘摇的枯叶。
“这痛苦,何时才是个头啊!”傅寒声在心中呐喊着,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就这样放弃。他强忍着剧痛,蜷起手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尖锐的疼痛从掌心传来,他试图用这种痛来分散胸腔里那如万箭穿心般的剧痛。
在这痛苦的深渊中,三年前那个雨夜的记忆,如同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突然狠狠刺破了他的脑海。那一夜,雨也是这般倾盆而下。江氏医疗队的白大褂在雨中泛着冰冷的寒光,就像一个个没有温度的幽灵,在雨幕中穿梭。产房里,产妇青紫的嘴唇毫无生气,仿佛生命之火已经微弱到随时可能熄灭。而他,傅寒声,作为一名医者,满心虔诚,指尖颤抖着捻起第七根金针,准备施展《太素脉诀》中的绝技为产妇续命。那时的他,心中只有对生命的敬畏和拯救的信念,却万万没想到,此刻尝到的竟是如此苦涩的恶果——这功德反噬的剧痛里,分明夹杂着天道那无情的冷笑,仿佛在嘲笑他的天真和愚蠢,嘲笑他以为凭借一己之力就能逆天改命的狂妄。
“我本一心救人,为何要遭此劫难?难道这世间真的没有公道可言了吗?”傅寒声心中充满了疑惑和痛苦。
当第二口金血涌上喉头时,傅寒声的目光不经意间瞥见了苏晚晴胸前的血玉。那玉佩静静地浸在雨里,原本应该被雨水冲淡的朱砂符文,此刻却愈发鲜艳夺目,如同刚刚从血泊里捞出来一般,透着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诡异气息。傅寒声的瞳孔猛地收缩,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
“这纹路……这分明是天医门禁术‘锁灵咒’!而符文中央的云雷纹,竟与傅家祖祠供奉的九转还魂针盒一模一样!”傅寒声心中大惊,三年前灭门夜的场景,如同电影般在他眼前清晰地浮现。父亲将针盒塞进江临渊怀里时,那沉甸甸的触感仿佛还黏在他的指尖。如今,这熟悉的纹路却出现在一个陌生女人的玉佩上,就像一条冰冷的毒蛇,顺着他的脊梁缓缓往上爬,让他不寒而栗,喉咙也不由自主地发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紧接着,反噬的剧痛突然化作无数钢针,顺着天灵盖狠狠往里钻,他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脑袋嗡嗡作响,几乎要昏死过去。
就在傅寒声被剧痛折磨得几近崩溃,意识开始模糊的时候,苏晚晴的指尖突然凝出一层冰晶,一股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如同千万根银针,瞬间刺进他的毛孔。扑得傅寒声的睫毛瞬间结霜,眼前的世界都变得模糊起来。
“这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傅寒声心中充满了警惕。在这生死攸关、千钧一发的时刻,他顾不得五脏六腑传来的如同烈火焚烧般的疼痛,强撑着身体,猛地一把扣住她的腕脉。
随着天医瞳乍开,傅寒声的眼前出现了一幅奇异而又恐怖的景象:九条黑线如同九条毒蛇,紧紧缠住苏晚晴的心脉,那黑线还在不断地蠕动、收紧,仿佛要将她的心脏活活勒碎。而在她心脏深处,一枚青铜鼎烙印正缓缓渗出黑雾,那黑雾如同有生命一般,不断弥漫扩散,所到之处,仿佛连空气都被腐蚀。
“九黎蛊鼎……”傅寒声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牙关止不住地打颤,声音也被呼啸的雨声绞得支离破碎,仿佛随时都会被这狂风暴雨吞噬。他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这鼎纹与傅家密室壁画上的如出一辙,而鼎身那栩栩如生的蝎子图腾,竟与苏晚晴后颈的刺青遥遥对望,仿佛在诉说着某种神秘而又可怕的联系,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心中蔓延开来。
“难道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这女人和我傅家的恩怨,难道真的无法解开了吗?”傅寒声心中充满了无奈和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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