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在嶙峋的山石间穿梭,粗粝的手掌攥着李仁的手腕,沿着羊肠小道狂奔,七岁的男孩趿拉着一只拖鞋,另一只早就在逃跑时甩掉了,脚趾被碎石划出细密的血痕,却不敢出声,身后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老牛回头时,瞥见巫志文手枪在泛着冷光。
“志文!”老牛沙哑的嗓音里带着警告,将李仁护在身后,这孩子像一只被困的幼鹿,二十步外,巫志文的裤子、脚沾着草籽,身后五个弟兄呈扇形散开,鞋踩在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老牛,何必呢?”巫志文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兄弟们跟了振滔这么多年,何苦把路走绝?”他身后的弟兄们摩挲着腰间的枪柄。
老牛的指甲深深掐进李仁的肩膀,男孩疼得倒吸冷气,却死死咬住下唇,害怕极了。
“振滔的产业越做越大,”老牛的声音像生锈的弹簧,每一个字都带着刺耳的摩擦感,“可郭志勇还是被他逼死,陈强呢?说卸磨杀驴就卸磨杀驴。”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右手却始终按在腰间,那里有一把匕首。
巫志文的瞳孔骤然收缩,劝道:“老牛,郭志勇是事出有因,不是我们本意。”巫志文向前半步,“至于陈强,他是被朱婧云蛊惑才做下这种傻事。”
“我和陈强从村中出来,一起打工、一起成长,”老牛的喉结上下滚动,“情同手足,你们这样对他,我现在也没有回头路了。”
巫志文的脸色瞬间铁青,远处传来夜枭的啼叫,一声比一声凄厉,他身后的弟兄们交换眼神,有人悄悄绕到左侧,踩断了一根碗口粗的枯枝,老牛瞬间转身,却因连日奔逃脚下一软,膝盖重重磕在石头上。李仁只觉手腕一松,紧接着听见巫志文大喊:“小心!”
枪响了,子弹擦着老牛的耳际飞过,在岩石上迸出火星,李仁本能地蹲下,却被老牛一把捞进怀里,温热的液体滴在他手背上,咸腥刺鼻——老牛的左腹洇开一片深色,手指却仍紧紧攥着他的衣领。
“你真的开枪啊?别过来。”他嘶吼着,“想让他平安无事,给我一辆车,”老牛喘息着抬头,额角的汗水滴在李仁手背上。
巫志文举起双手,示意弟兄们放下枪,“好!”他掏出手机,打电话跟手下说,然后对着老牛说:“车在山脚下,老牛,你先放了小少爷,我让你走。”他的语气突然柔和起来,像哄小孩般,“振滔念旧,只要你肯认错,他不会计较的。”
“别废话!”老牛突然暴喝,怀里的李仁感到他的身体在发抖。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由远及近,山风卷起老牛油腻的头发。
引擎声戛然而止,一辆黑色SUV停在百米外的弯道,李仁顺着车灯光望去,崖边的灌木在风中狂舞,像无数只伸出的手。
“车来了。”巫志文指了指山下,“老牛,兄弟一场,不要把事情做绝。”
他的话戛然而止,老牛忽然抬头,目光越过他,看向远处的车灯,李仁听见他胸腔里发出沉闷的轰鸣,像即将耗尽燃料的发动机,下一秒,老牛把李仁推向岸边,自己突然转身,想借机逃跑,却因为太累,一个铿锵,差点摔跤。
“不......”巫志文的喊声被风声撕裂。
李仁在坠落的瞬间,看见老牛被数道身影扑倒在地,听见密集的枪声刺破夜空,荆棘划破他的脸颊,树藤在手中断裂,他尖叫着坠入黑暗,直到冰冷的河水兜头灌来,才猛然清醒。
河水湍急,李仁在漩涡中挣扎,忽然抓住一根浮木,岸上的枪声渐歇,传来巫志文气急败坏的吼叫:“赶紧给我搜!”手下们纷纷跑向山崖下的河边去寻找。
不知过了多久,水流终于变缓,李仁爬上河岸,浑身湿透,牙齿不住打颤,远处的山林里传来犬吠,但是小李仁太累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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