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陈默把最后一根蜡烛按进瓷盘时,手背已经被冷汗浸透。城中村出租屋的窗帘死死拉着,台灯昏黄的光晕里,摆着从旧货市场淘来的青铜镜、染着茶渍的骨瓷杯,还有本封面剥落的《通灵古籍》——这是他第三次尝试招鬼。
"食指血滴入杯中,喊三声'速来'......"他咬开指尖,血珠坠进凉茶的瞬间,整间屋子突然陷入死寂。空调的嗡鸣、楼下夜宵摊的喧闹,所有声音像被塞进了玻璃瓶。镜子里的自己脸色发白,瞳孔深处浮动着细小的黑影,像沉在井底的碎玻璃。
"咚——"
是敲门的声音。陈默打了个激灵,烛火剧烈摇晃,在墙上投出扭曲的影子。他想起古籍里的警告:"若闻叩门声,不可应答,不可窥视,静待鬼去......"可好奇心像条毒蛇,驱使他踮脚凑近猫眼。
门外没人。
陈默松了口气,转身时却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镜子里的景象让他浑身血液凝固——本该空无一人的房间,此刻多了道模糊的身影,那东西穿着件灰扑扑的旗袍,长发垂落至腰,正缓缓抬起手,指向他的后背。
"你叫我?"
声音像生锈的刀片刮过玻璃。陈默想跑,却发现双脚被无形的力量钉在原地。旗袍女鬼的脸渐渐凑近镜面,皮肤下泛着青黑色的血管,眼白里爬满血丝,瞳孔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我、我想找的不是你......"陈默的牙齿直打颤。他本想召唤已故的母亲,想问她当年为何突然离家,可此刻镜中的女鬼显然不属于任何他认识的灵魂。
"没关系......"女鬼的嘴角咧开,露出过于锋利的犬齿,"只要你肯献祭......"
话音未落,陈默感到有双冰凉的手搭上肩膀。他想喊,却看见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举起骨瓷杯,凉茶混着血水泼在女鬼身上。诡异的是,那液体竟像硫酸般嘶嘶作响,女鬼发出尖利的惨叫,身影在烛光中变得透明。
"我不会放过你......"
最后的低语消散在夜风里。陈默瘫坐在地,发现食指的伤口不知何时变得乌黑,伤口周围爬满蛛网般的青筋。他抓起古籍狂翻,终于在泛黄的纸页间找到一段批注:"夜招野鬼,需以经血为引,若生退意,必遭反噬。"
三天后,陈默在医院醒来。护士说他发了高烧,昏迷时一直抓着空气喊"别过来"。他摸着手臂上未消的淤青,想起昨夜梦见女鬼掐住他的脖子,旗袍上的盘扣蹭过他的下巴,那触感真实得可怕。
"陈默,你妈来看你了。"
护工的话让他浑身僵硬。病房门口站着的女人穿着灰旗袍,长发用竹簪别着,正是镜中所见的女鬼!她提着食盒走近,指甲在塑料盒上刮出刺耳的声响:"默儿,饿了吧?"
陈默想喊,却发不出声音。女鬼掀开食盒,里面装着白米饭和红烧肉,肉汁里浮着几根弯曲的指甲。他突然想起,母亲失踪前最后一次做饭,也是这样的菜式,而她总说"指甲炖肉最补"。
"吃啊。"女鬼的脸凑近,陈默闻到一股腐朽的气味,混着廉价雪花膏的香。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抓起筷子,夹起肉块时,看见肉皮上有道淡色的疤痕——那是母亲年轻时被油溅到的印记。
肉块刚触到嘴唇,病房的门突然被撞开。医生带着护士冲进来,陈默这才惊觉自己正掐着自己的脖子,指甲深深陷入皮肤。女鬼在混乱中消失了,只留下食盒里的米饭,不知何时变成了灰白色的粉末,混着几根黑色的长发。
出院后,陈默不敢再回出租屋。他搬进郊区的筒子楼,每天把自己关在屋里,用黑布蒙住所有镜子。可每当午夜梦回,他总会看见灰旗袍的身影立在窗前,长发滴着水,轻声问:"默儿,什么时候再陪娘说说话?"
更诡异的是,他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有次在便利店买烟,等回过神时,手里已经攥着把带血的水果刀,面前躺着个捂着脖子的中年人,地上的血泊里倒映着他扭曲的笑脸。
"不是我......"他对着警察大喊,却看见女鬼站在审讯室角落,朝他比了个"嘘"的手势。监控录像里,他的动作流畅得可怕,捅向被害人时的眼神冰冷如刀,完全不是他熟悉的自己。
庭审那天,女鬼坐在旁听席第一排,穿着件崭新的红旗袍,脸上涂着鲜艳的胭脂。法官宣判故意杀人罪时,她轻轻鼓掌,嘴角挂着骄傲的微笑,仿佛在庆祝儿子得了满分。陈默想指认她,却发现所有人都看不见那道身影,只有法警疑惑地问:"你对着空气喊什么?"
监狱的硬板床硌得人背痛。陈默蜷缩在墙角,看着铁窗外的月亮,想起母亲失踪的那个夜晚。那时他刚上小学,母亲摸着他的头说"等妈妈回来",然后就再也没出现。或许从那时起,女鬼就盯上了他,用二十年时间编织陷阱,等着他亲手翻开那本该死的古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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