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在盘山公路上颠簸时，陈立正对着手机屏幕皱眉。屏幕里是老家的天气预报：暴雨橙色预警，山镇地区地质灾害风险极高。他把西装外套往腿上一盖，转头望向窗外——墨色云层压得极低，远处的山镇像被揉皱的灰纸片，半掩在雨幕里。
一、诡谲宅邸
陈家老宅的铜环门扣上结着薄灰，陈立敲门时，指节撞在门板上发出空洞的回响。来应门的是发小阿发，对方穿着件洗褪色的蓝布衫，领口油光发亮，见到他时瞳孔猛地收缩，像是见了鬼。
“你怎么这时候回来？”阿发的声音沙哑得不正常，喉结上下滚动，像是吞咽着什么黏腻的东西。陈立刚要开口，屋里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苍老得近乎破碎。他越过阿发的肩膀望去，看见堂屋的竹床上躺着个老人，皮肤蜡黄如纸，眼窝深陷，正用浑浊的眼睛盯着自己。
“这是...？”
“我叔。”阿发迅速挡在他身前，身上散发出一股奇怪的气味，像是腐肉混着草药。堂屋的八仙桌上摆着半碗发黑的药汤，汤面上浮着几片指甲盖大小的鳞片，陈立刚要细看，阿发突然抬手将碗扫到地上，陶片碎裂声里，他看见老人的嘴角扯出一抹诡异的笑。
整栋宅子透着股说不出的阴凉，墙皮剥落处露出暗红的砖块，像是凝固的血痂。陈立的后颈泛起细密的冷汗，他谎称要去车上拿礼物，转身往门外走。指尖刚触到门把手，手腕突然被一双冰凉的手攥住——阿发不知何时贴了上来，指甲深深掐进他的皮肉，眼睛里布满蛛网般的血丝。
“留下来吃饭吧，很久没见了。”阿发的语气里带着某种病态的执拗，陈立这才注意到对方的牙龈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嘴角裂开细小的血口，露出半截发黑的牙齿。
二、血光乍现
陈立猛地甩脱阿发的手，转身就跑。雨幕拍打在脸上时，他听见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以及老人含混不清的嘶吼。刚跑到村口的老槐树下，手机突然在裤兜震动，是母亲发来的语音：“立啊，千万别回村，别信任何人——”
话音戛然而止，接着是电流杂音和女人压抑的尖叫。陈立的心脏狂跳，抬头时，看见阿发正站在三十米外的土路上，身体以诡异的弧度前倾，双臂僵直地朝他摆动，像是被扯断线的木偶。更骇人的是，阿发的左小腿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脚踝处的皮肤翻卷着，露出白花花的骨头。
“砰！”
第一声枪响惊飞了槐树上的乌鸦。两名民警举着枪从玉米地里冲出来，其中一人手臂上缠着渗血的纱布。陈立这才注意到，远处的村落里，影影绰绰站着十几个僵直的身影，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脚掌擦着地面拖出“沙沙”的声响，腐烂的气味顺着风扑来，令人作呕。
“上车！快！”年轻民警拽住他往警车跑，陈立却在低头时看见自己的手臂——刚才被阿发抓伤的地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青，伤口周围的皮肤凸起细密的鳞片。
三、尸潮围城
警车载着三人在泥泞的村道上颠簸，后视镜里，那群“村民”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逼近。他们的关节发出“咔咔”的脆响，有的拖着断腿，有的半个脑袋凹陷下去，却始终保持着机械的奔跑姿势。陈立看见其中一个穿花衬衫的男人，胸口赫然插着半截镰刀，却像感觉不到疼痛般往前扑。
“他们不是人...”年长的民警咬破舌尖，往车窗上抹了把血，“昨天接到报案说村里闹瘟疫，我们来了才发现...这些东西会咬人，被咬的人都会变成他们那样。”话未说完，车顶突然传来“咚”的闷响，一个浑身腐烂的女人倒挂在挡风玻璃前，眼珠从眼眶里脱落，却依旧死死盯着车内。
年轻民警猛打方向盘，警车撞进路边的水沟。陈立被安全带勒得几乎窒息，朦胧中看见阿发爬上车顶，他的脸已经彻底变形，下颌脱臼般耷拉着，露出布满尖牙的口腔。车门被撞得变形的瞬间，年长民警突然掏出匕首抵住陈立的脖子：“你的伤口已经发黑了，不能让你活着出去。”
千钧一发之际，防爆大队的车灯刺破雨幕。高压水枪的水柱扫过人群，那些“村民”被冲得东倒西歪，却又立刻爬起来继续逼近。陈立被拖上装甲车时，看见阿发被钉在槐树干上，胸口插着根钢筋，却仍在扭动着身躯，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叫。
四、焚村之夜
凌晨三点，雨势稍歇。整个村子被防爆墙围得水泄不通，医疗小组正在给幸存者注射疫苗。陈立坐在帐篷里，看着医护人员用镊子从他伤口里夹出几条半透明的寄生虫，虫体在托盘里扭成麻花状，发出细微的“唧唧”声。
“这些寄生虫是从境外流入的新型病毒载体。”上校敲了敲桌子上的培养皿，里面泡着几只已经死亡的虫子，“被咬后七十二小时内会彻底变异，丧失理智，攻击力极强。”他的目光转向远处正在燃烧的村落，火光照亮了半边天，“我们试过各种方法，只有高温能彻底杀死病毒。”
陈立透过帐篷缝隙望去，阿发的尸体正在火中扭曲，他的身体逐渐炭化，却仍保持着爬行的姿势，仿佛即使烧成灰，也要扑向活人。火焰吞噬了陈家老宅的雕花屋檐，他想起小时候在堂屋偷喝爷爷的杨梅酒，阿发蹲在旁边给他把风，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两人脸上，满室果香。
尾声
三个月后，山镇成了永久隔离区。陈立站在警戒线外，望着远处被推土机夷为平地的村落，手腕上的伤疤突然隐隐作痒。手机在此时震动，他点开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视频：画面里是重新播种的农田，镜头突然拉近，土壤里伸出一只灰败的手，指甲缝里沾着新鲜的泥点。
视频下方附了行字：“它们在地下等着呢。”
风掀起警示旗，发出猎猎声响。远处的山林传来闷雷般的震动，像是某种庞大的存在，正在黑暗中缓缓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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