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远走过去,轻轻掀开白布,露出一架通体黑亮、木质斑驳的钢琴。
“这是我母亲最喜欢的琴。”他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怀念与虔诚,“她说,只有真正懂它的人,才能听出它的声音。”
他转头看向苏念,目光深邃:“你能帮我调音吗?”
苏念心头一颤。
她当然能。
音乐是她唯一从小就能沉浸其中的世界,即便是在福利院最灰暗的日子里,她也曾在梦中弹奏过无数次。
她曾偷偷去听过裴明远练琴,也曾模仿过那些优美的旋律。
她知道,每一架钢琴都有自己的灵魂,只要用心去听,便能听见它的心跳。
她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坐上琴凳。
闭上眼,双手轻轻落在琴键上。
第一音落下,整个地下室仿佛都被唤醒了。
她仔细聆听每一个音符,调整弦线、校准频率,手指灵活地穿梭在黑白之间。
随着她的动作,钢琴逐渐恢复了原有的生命力,音色由沉闷到清亮,再到悠扬。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整个空间仿佛都被温柔填满。
她睁开眼,刚想说话,却被裴明远突如其来的动作打断——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掌心温热,力道坚定。
“谢谢你。”他低声道,嗓音沙哑,“让我重新认识了你。”
苏念怔住,心脏猛地跳动起来。
这一刻,她几乎忘记了所有伤痛与偏见,只想沉浸在这份迟来的理解和温柔中。
然而,就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两人同时回头,只见门口站着一个人影——正是王阿姨。
她显然已经观察了很久,脸上写满了震惊与愤怒。
“你们……”她咬牙切齿地开口,“太过分了!少爷,您不能这样对待裴家的尊严!她不过是个保姆,凭什么碰太太的琴?”
裴明远缓缓起身,神色冷淡:“王阿姨,这是我的决定。”
“可……可是夫人留下的琴,怎能让她……”
“我说了。”裴明远语气不容置疑,“是我的决定。”
王阿姨嘴唇颤抖,终究没再说什么,只能愤愤地退下。
琴房再次安静下来,但气氛已不如先前那般柔和。
苏念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绪复杂。
她知道,这段关系不会一帆风顺,外界的压力、身份的差距、过往的阴影……一切都在等待她去面对。
而裴明远,似乎也意识到,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夜色渐深,月光透过窗户洒落,照在那架尘封已久的钢琴上。
空气中,还残留着刚才那段旋律的余韵。
像是一首尚未唱完的歌,余音绕梁,却也暗藏风暴。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落在客厅地毯上,裴明远站在餐桌前,神情复杂地将一份文件轻轻推到苏念面前。
“这是昨天我让周秘书彻夜查出的结果。”他说。
苏念怔了一下,低头翻开报告。
纸张上的字迹清晰、冰冷,像一把刀,划开了她心中尘封多年的枷锁。
报告显示:十年前那场导致裴家太太死亡的车祸发生当天,真正站在路边的女孩,并不是她——而是另一个穿着与她相似校服的女孩。
而那个女孩的身份,赫然是当年在福利院外当众指认她的雇主女儿。
苏念的手微微颤抖,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昨夜老太太梦中喃喃自语:“不是她……不是她……”原来老人一直知道真相,却从未说出。
她的心口仿佛被什么狠狠击中,疼得无法呼吸。
整整十年了,她背负着不属于自己的罪名,在冷眼与偏见中长大,连自我都被碾碎成灰。
可真相,竟是一场误会。
她猛地抬头看向裴明远,眼神里夹杂着震惊、愤怒、委屈和不可置信。
“你……早就开始查了吗?”她声音微哑。
裴明远点点头,眼神晦暗不明,“昨晚你弹琴的时候,我就已经察觉到不对。那些记忆碎片越来越清晰,我开始怀疑,是不是我一直都错了。”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后来我去问了王阿姨,她支支吾吾不愿多说,但提到了一个名字——林婉儿。那是当年雇主的女儿,也是唯一一个能接近事故现场的人。”
苏念的眼眶泛红,嘴唇轻颤,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终于开口,声音里透着疲惫和不解。
“嫉妒。”裴明远低声回答,“她说你是孤儿,没有父母,也没有背景,凭什么能进我们家做临时保姆?她想把你赶出去,就设计了那一切。”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苏念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那些年在福利院的日子,被人排挤、被欺负、被误解的画面一幕幕浮现脑海。
她曾无数次问自己,为什么命运要这样对她?
原来是错的,从头到尾,都是错的。
她缓缓睁开眼,望向窗外明媚的庭院,那里有风轻轻掠过树梢,鸟鸣清脆,像是一个新的世界正在缓缓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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