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河县,韩家堡。
当赵腾的三千大军还在泥泞的官道上,被初夏的蚊虫和脚下的烂泥折磨得欲仙欲死时,一场堪称奢靡的盛宴,正在韩家堡外的校场上如火如荼地展开。
几十口临时支起的大铁锅一字排开,底下是烧得通红的炭火。
锅里,“咕嘟咕嘟”地翻滚着大块的肥美猪肉和鲜嫩羊肉,浓郁的肉香混合着八角、桂皮的霸道香气,形成了一股让人闻之肝颤的“香风”,朝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定远军的五百名士兵,此刻已经脱去了沉重的甲胄,只穿着一身劲装,三五成群地围坐在一起。
在他们面前,没有战前的肃杀,没有临敌的紧张。
只有堆积如山的雪白馒头,大盆大盆的红烧肉,还有一坛坛刚刚开封的烈酒!
“来!兄弟们,干了这一碗!”
一名脸上带疤的壮汉,举起手中的大海碗,扯着嗓子吼道。
“敬主公!!”
“敬主公!!”
五百人齐声呐喊,声震四野!
然后,他们便仰头将碗中酒一饮而尽,随手抓起一块油光锃亮的红烧肉,塞进嘴里大嚼特嚼,吃得满嘴流油,好不痛快!
王霸拎着一个酒坛子,在人群中来回穿梭,看着弟兄们这狼吞虎咽的模样,他那颗悬着的心,也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他娘的,一开始听到主公的命令,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大敌当前,不修筑工事,不布置陷阱,反而在这里大吃大喝?
这是什么战法?闻所未闻啊!
可现在,看着弟兄们眼中那越来越亮的光,那股子发自内心的狂热和崇拜,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主公这哪里是在犒劳三军?
这分明是在给弟兄们的心里,再添上一把最猛的干柴烈火啊!
“王头儿!来喝一个!”
一个年轻士兵满脸红光地凑了过来。
“滚犊子!没大没小!”
王霸笑骂了一句,却还是举起坛子跟他碰了一下。
那士兵嘿嘿一笑,压低声音道:“头儿,你说那郡守大人的兵,现在走到哪了?他们……有肉吃吗?”
此话一出,周围的士兵全都哄笑起来。
“吃肉?他们怕是连口热汤都喝不上吧!”
“我听说官军的伙食,都是发霉的陈米,咱们这红烧肉的汤汁,都比他们的军饷金贵!”
“哈哈哈!你说,待会儿他们到了,闻到咱们这肉香,会不会直接扔了兵器,跪下求咱们赏一口啊?”
“我看行!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主公高明啊!”
……
士兵们的议论,没有丝毫对三千大军的恐惧,反而充满了戏谑和一种发自骨子里的优越感。
与此同时,另一道命令,也如同一阵风,吹遍了韩记旗下所有的工地和商铺。
“听说了吗?韩老板下令了!今天伙食标准,再翻一倍!”
“啥?还翻?我的天,早上刚吃的肉包子,中午这不得上全猪宴啊!”
“不止!我还听说了!是那郡守赵腾,眼红咱们日子过得好,带兵要来砸咱们的饭碗了!”
这个消息,瞬间点燃了所有工人的怒火!
这些工人,大部分都是走投无路的流民,甚至是金盆洗手的山贼。
在遇到韩云之前,他们的人生只有饥饿、寒冷和绝望。
是韩云,给了他们饭吃,给了他们衣穿,给了他们活下去的尊严!
在他们心里,韩家堡的工地,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地方!韩云,就是让他们能吃饱饭的活菩萨!
现在,有人要来砸他们的饭碗?
这比杀了他们的爹娘,还要让他们愤怒!
“他娘的!反了天了!”
一个正在卖力夯土的前山贼,将手中的石杵重重往地上一顿,震得地面一颤。
他赤着上身,露出古铜色的健硕肌肉,对着工友们怒吼道:“兄弟们!咱们能有今天的好日子,是谁给的?”
“是韩老板!”
“是韩菩萨!”
上千名工人齐声怒吼,群情激奋!
“那赵腾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只会坐在衙门里收税的狗官!他也配来砸咱们韩老板的场子?”
“没错!谁敢动韩老板,就是动咱们的饭碗!”
“兄弟们,抄家伙!官军要是敢来,老子第一个用这把铁锹,拍碎他的狗头!”
“对!保卫韩老板!保卫我们的肉包子!”
吴用站在不远处的小山坡上,看着下方那群情激奋、同仇敌忾的工人们,手中的羽扇摇得更快了。
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感慨。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主公此举,早已不是简单的收买人心。”
“他这是……将自己和这清河郡数十万百姓的饭碗,死死地绑在了一起啊!”
“赵腾要对付的,哪里是主公一人?他要对付的,是这整个清河郡,所有想要吃饱饭的百姓啊!”
“此战,未战……已胜!”
……
清河郡官道。
“阿嚏!”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赵腾,冷不丁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发痒的鼻子,总觉得空气中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怪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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