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的颠簸如同永无止境的酷刑。每一次车轮碾过坑洼,都像重锤砸在林默千疮百孔的胸腔上,震得他眼前阵阵发黑,喉头腥甜翻涌。落鹰坳那口邪棺燃起的离火,仿佛烧尽了他最后一点压榨出来的生命之火。意识在冰冷的黑暗与尖锐的剧痛间浮沉,只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串冰凉的古钱币。铜钱边缘粗粝的磨损感,和方孔周围那些模糊扭曲、似曾相识的符文印记,是沉沦中唯一能抓住的锚点。
山魈精…精怪…山野间的低语…伏羲传承中关于“万物有灵”的记载碎片,与这串沾染着泥土腥气的铜钱一起,在他濒临熄灭的意识深处投下一丝微弱的光。这光,不足以驱散笼罩全身的沉重代价,却隐隐指向了传承之外更广阔、更蛮荒的天地。
陈浩几乎是把他扛进出租屋的。林默像一袋浸透冷水的棉絮,瘫倒在冰冷坚硬的床板上,连呼吸都带着破碎的嗬嗬声。陈浩看着他那张白得发青、毫无生气的脸,第一次感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慌。他手忙脚乱地翻出所有能找到的止痛药、消炎药,也不管对不对症,混着温水想给林默灌下去。
“默哥…药…吃药…”陈浩的声音带着哭腔,手抖得厉害。
林默费力地掀开一丝眼皮,涣散的目光扫过那些花花绿绿的药片,嘴唇翕动,声音微弱得几不可闻:“…没用…水…给我水…”他知道,这不是凡药能医的伤。这是灵魂被反复撕裂后留下的空洞,是生命力被过度透支的枯竭。
陈浩红着眼眶,只能依言喂他喝了些水。看着林默重新陷入昏沉,呼吸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陈浩狠狠一拳砸在墙壁上,指节瞬间破皮渗血。他掏出手机,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苏晚晴的电话。他不懂什么科学原理,但他知道,默哥现在这个样子,只有苏晚晴…或许能看懂。
苏晚晴赶到时,已是深夜。实验室的白大褂还没来得及换下,身上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和化学试剂的味道。她看到林默的样子,清冷的脸上瞬间血色褪尽,快步走到床边,手指搭上林默冰冷的手腕。没有脉搏的常规跳动,只有一种极其微弱、混乱、仿佛随时会断掉的震颤感。她又翻开林默的眼皮,瞳孔涣散,毫无焦距。
“他…怎么了?”苏晚晴的声音还算镇定,但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内心的惊涛骇浪。她从未见过林默如此接近死亡的状态。
陈浩红着眼睛,语无伦次地把落鹰坳的事情快速讲了一遍,重点描述了那口邪棺、山里的东西、林默引火焚棺后喷血昏厥的惨状。苏晚晴越听,眉头皱得越紧,眼神却越来越亮,那是一种科学家面对极端未知现象时,混杂着惊骇与极致探究欲的光芒。
“强行引导…高烈度能量…反噬…生命体征全面衰竭…”她低声自语,迅速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便携式的心电监护仪贴片(显然是实验室顺出来的),贴在林默胸口。屏幕上跳动的波形混乱而微弱,各项指标都在危险值边缘徘徊。
“他需要的是…能量补充?还是…修复某种…结构性的损伤?”苏晚晴盯着屏幕,像是在问陈浩,又像是在问自己。她拿出手机,飞快地查阅着实验室数据库里关于水泽星藤神经活性物质的最新分析报告,那些复杂的分子式和能量图谱在她眼中飞速流转。
“苏…苏姐…默哥他…”陈浩看着屏幕上那些代表生命垂危的线条,声音哽咽。
“他不会死。”苏晚晴抬起头,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至少现在不会。他的身体…像是一台超负荷运转到极限、内部线路多处熔断的精密仪器。常规药物没用。我需要…找到他自身能量循环的‘接口’,或者…外部高纯度的能量源进行‘充电’…”她看向林默胸前,那里贴身佩戴着那枚光泽黯淡的青白玉璜。
她尝试着,小心翼翼地将指尖轻轻触碰玉璜。一股极其微弱、却纯净厚重的温润感传来。她闭目凝神,试图用自身的精神去感应、引导其中的能量。然而,那能量如同沉睡的磐石,对她的意念毫无反应。这不是她能驾驭的力量。
“玉璜…或许是他的‘电池’,但只有他自己能‘充电’和使用…”苏晚晴收回手,眼中闪过一丝挫败,但更多的是决心。她拿出纸笔,飞快地写下几样东西:“陈浩,去弄!高纯度深海鱼油胶囊、精炼蜂王浆口服液、还有…最顶级的野山参切片!不要合成的!要天然高年份的!越快越好!”
这是她目前唯一能想到的、或许能提供一点点生命基础能量支持的办法。
接下来的几天,林默如同在鬼门关前徘徊。陈浩几乎住在了出租屋,按照苏晚晴的指示,定时定量地撬开林默的嘴,灌入昂贵的营养品。苏晚晴则利用一切课余时间泡在这里,用便携仪器监测着林默的各项生理数据,记录着他极其缓慢的生命体征恢复曲线。出租屋变成了一个简陋的监护病房,空气里弥漫着人参的苦味和一种沉重的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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