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阁顶层静室,四象守护阵的光辉已然黯淡,只余下零星的光点在空气中如疲惫的萤火虫般明灭。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硫磺味、臭氧的刺鼻气息,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林默盘坐在阵眼位置,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残留着未干的血迹,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的剧痛。强行维持大阵抵挡奎木狼和心月狐的狂攻,又隔空凝聚道印开启白马寺地宫,早已榨干了他最后一丝力气,经脉如同干涸的河床,被狂暴的力量冲刷得寸寸欲裂。更致命的是精神层面的重创——泰山地魂被强行撕裂抽取三成的剧痛,如同烙印般灼烧着他的灵魂,那亿万生灵赖以生存的地脉根基正在被亵渎的哀鸣,在他识海中久久回荡,无法平息。
静室的门无声滑开,陈浩几乎是抱着苏晚晴冲了进来。苏晚晴脸色惨白,左肩被临时包扎的纱布上,殷红的血迹正不断洇开,浸透了半边的衣衫。她紧咬着下唇,额头上全是冷汗,但眼神却异常清醒锐利,右手死死抱着那个装有尹喜玉匣的背包。陈浩身上也挂了彩,几处衣物被撕裂,手臂上缠着绷带,神情疲惫却充满戾气。
“默哥!晚晴中招了!狗日的玄学会在地宫埋伏了人!”陈浩小心翼翼地将苏晚晴放在林默身旁的软垫上,声音嘶哑。
林默强撑着睁开沉重的眼皮,目光落在苏晚晴的伤处,心猛地一抽。他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微弱的、融合了昆仑寒气的清凉伏羲之力,轻轻拂过伤口周围的空气。一股微弱的暖流渗入,暂时压制了伤口中残留的阴邪侵蚀之力,苏晚晴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
“伤得不轻,有阴煞之力残留,需要尽快处理…地宫…”林默的声音沙哑低沉。
“东西拿到了!”苏晚晴忍着痛,将背包拉开,露出那个古朴的玉匣。匣子表面流动的星轨山川纹路散发着温润而古老的气息。“尹喜前辈说…河图洛书真品早已化入神州山河…我们手中的龟甲古玉,包括这个玉匣里的‘小衍筮法’和‘地脉疏导基础’,都只是…拓片…”她艰难地复述着那颠覆性的信息,眼中充满了震撼与一丝茫然。苦苦追寻的终极答案,竟是如此的虚无缥缈。
林默眼神一凝,接过玉匣。入手温润,一股浩然而精微的信息流似乎要顺着指尖涌入。他暂时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看向陈浩:“泰山那边…”
“玄学会主力借着黄河迷雾金蝉脱壳,全他妈溜去泰山了!”陈浩一拳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这帮杂碎!调虎离山,声东击西!晚晴受伤,我们拼死拿到的…却只是个‘说明书’!默哥,泰山地魂…”
林默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行凝聚几乎溃散的精神,再次尝试沟通那冥冥中的地脉联系。这一次,他动用了玉匣中刚刚感应到的一丝关于“小衍筮法”的引子。视野仿佛被无限拔高,穿透钢筋水泥的城市丛林,越过广袤的平原,投向齐鲁大地中央那座巍峨的五岳之首。
他“看”到了。
泰山,这座承载着千百年帝王封禅、万民敬仰的圣山,其核心深处,原本应如金色骄阳般炽烈磅礴、滋养整个华北平原的地魂本源,此刻被硬生生撕裂!一个巨大的、散发着不祥暗红色光芒的邪异阵盘——“封神台”——如同贪婪的巨口,死死咬在地魂核心之上。三分之一的璀璨金光被强行抽离、转化,注入阵盘深处某个不可名状的黑暗核心。剩下的地魂之光剧烈地波动着,如同受伤的巨兽在哀嚎,光芒黯淡,连接着整个华北地脉网络的“根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断裂!
一种源自大地本身的、深沉而绝望的“干渴”感,如同无形的瘟疫,顺着枯萎的地脉根须,疯狂地向四面八方蔓延!
“地魂…正在加速枯竭…”林默猛地睁开眼,瞳孔中映出难以言喻的痛楚,“快!联系沈舟!启动最高级别的环境监测!华北…要大旱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林默那不祥的预感,灾难的序曲,在泰山地魂被撕裂后的第四十八小时,以最直观、最暴烈的方式降临了。
初春的华北平原,本该是万物复苏、细雨润物的时节。然而,从泰山周边开始,天空仿佛被一块巨大的、肮脏的灰黄色抹布彻底盖住了。连续两周,滴雨未落!阳光被厚重的霾层过滤,变得惨白无力。河流水位以惊人的速度下降,曾经水量充沛的支流露出了龟裂的河床,死鱼翻着白肚皮堆积在恶臭的浅滩。
农田告急!麦苗刚刚返青,正是需要水分的关键期,如今却在干裂的土壤中卷曲发黄。老农们蹲在地头,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绝望,一遍遍徒劳地抬头望天,那灰黄的天幕吝啬得不肯施舍一丝水汽。城市供水系统拉响了红色警报,部分区域开始限时供水,超市货架上的瓶装水被抢购一空。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当那股源自泰山地魂枯竭的“干渴”彻底蔓延开来,与初春特有的、来自西伯利亚的强冷空气前锋在广袤的华北大平原上空迎头相撞时,一场史无前例的灾难被引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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