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老周家的,你听见没?好像…安静了?又好像…更好听了?”旁边长椅上,另一个戴着老花镜看报纸的大爷,也诧异地抬起头,侧耳倾听,满脸困惑又享受。
不远处,梧桐里社区医院的心理咨询室外。
张医生送走一位刚做完咨询、依旧眉头紧锁的年轻白领。他习惯性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高强度的工作和倾听他人的压力,让他自己也积累了不少负面情绪。他推开走廊的窗户,想透口气。
一股清泉般的声流,混合着窗外梧桐树叶的沙沙声,温柔地涌入。这声音仿佛带着某种神奇的穿透力,直接抚平了他心头的烦躁。那不是简单的安静,而是一种深层次的、让灵魂感到熨帖的和谐。张医生靠在窗边,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神里的疲惫被一种宁静取代。“奇怪…感觉…好多了?”他低声自语,职业的敏感让他立刻意识到,这绝非偶然。
“鸾鸣”指挥中心(临时设在江城“山河链”区域节点大楼)。
光屏被分割成数十个小窗口:梧桐里广场的实时监控画面、社区医院走廊的声压级和频谱反馈、佩戴着监测手环的志愿者(包括李大妈和几位医院工作人员)的生理数据流(心率、皮电、脑波片段)…
苏晚晴紧盯着数据流,陈浩则抱着平板,上面是“山河链”生态监测系统反馈的梧桐里区域微环境参数(温度、湿度、PM2.5、负离子浓度等)变化曲线。
“看!广场区域平均噪音分贝下降12.3分贝!但‘感知安静度’问卷反馈提升超过40%!重点在于‘和谐感’的提升!”一个研究员兴奋地指着数据。
“志愿者李秀兰(李大妈)!心率变异性(HRV)显着提升!进入更平缓的‘休息-消化’状态!皮质醇水平监测显示下降趋势!她的头痛自述频率和强度大幅降低!”
“社区医院张医生反馈,在咨询室附近走廊停留后,自我报告的焦虑值(VAS)下降明显!他要求给他的咨询室也装上!”
“生态数据同步!系统根据实时光照和人群密度,动态微调了中高频泛音的比例和混响时间!负离子浓度有微弱但持续的上升趋势!可能与特定频率组合对空气分子的有序化扰动有关…”
一条条数据如同欢快的溪流,汇聚成无可辩驳的证据长河。神话的元音,正在以最科学、最可量化的方式,抚慰着现代都市的疲惫心灵,改善着人们呼吸的每一口空气。
“成了!嫂子!这玩意…神了!”陈浩看着平板上的数据,又看看监控画面里那些明显放松下来的市民面孔,激动地搓着手,“这要是铺开…乖乖,得造福多少人?沈老板的投资眼光真不是盖的!”
一直沉默观察的林默,目光落在其中一个监控画面上。那是梧桐里社区小学的操场边缘。下课铃声刚响,孩子们像出笼的小鸟涌向操场。喧嚣声浪扑面而来。但就在这时,“鸾鸣”系统捕捉到人流和声压的剧变,声景配方瞬间切换!那清越如泉流鸟鸣的元音陡然增强,巧妙地编织进孩子们的嬉闹声中,非但没有压制那份天然的活力,反而如同给喧闹镀上了一层欢快而有序的金边,让噪音变得不再刺耳,反而充满生机。
操场角落,一个穿着蓝色小外套的安静身影吸引了林默的注意。是童童。他没有像其他孩子一样疯跑,而是抱着他的电子画板,坐在一棵老梧桐树下的小石凳上。他微微歪着头,闭着眼睛,像是在专注地倾听着什么。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身上洒下跳动的光斑。他的小脸上,是一种近乎沉醉的宁静。
林默心中微动。他轻轻拉了一下苏晚晴的衣袖,示意她看那个监控画面。
苏晚晴的目光移过去,看到童童的样子,疲惫的脸上瞬间绽放出温柔的光彩。“他在听…”她低声说,带着一丝不可思议,“他能听到…更深层的东西。”
就在这时,童童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睁开眼,朝着操场边缘一个隐藏的发声单元方向望去。他拿起电子笔,在画板上快速涂抹起来。很快,一幅新的涂鸦通过他母亲绑定的系统终端,传到了指挥中心的大屏上。
画面上,不再是星星和琴弦,而是许多简笔画的小人(代表社区居民),有跳广场舞的奶奶,有看报纸的爷爷,有穿白大褂的医生,有奔跑的小孩。他们的头顶,都飘着弯弯的、代表笑容的线条。在小人们的周围,环绕着许多流动的、彩色的、如同水波又像光带的线条(代表声景)。这些线条温柔地包裹着小人们,有的线条是平静的蓝色,抚平奶奶的头痛;有的线条是温暖的黄色,让爷爷放松;有的线条是清新的绿色,让医生感觉舒服;还有欢快的彩色线条,混在奔跑的孩子中间。在画面的角落,童童画了一个小小的自己,坐在树下,闭着眼睛,而他周围缠绕的彩色光带里,似乎还夹杂着一些更细小、更明亮、如同金色萤火虫般的光点(代表他感知到的更深层和谐韵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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