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阁的清晨,笼罩在一片异样的安静里。昨夜的喧闹、食物的香气、喜庆的鞭炮声,都已被那场短暂却惊心动魄的“百鬼夜行”冲刷得干干净净,只余下一种沉甸甸的、带着后怕的余韵。
林母坐在客厅的藤椅上,手里捧着一杯热水,指尖还有些微不可察的颤抖。她看着窗外阳光照耀下、宁静祥和的枫林公园,眼神却有些发直,仿佛还能看到昨夜那翻滚的灰雾和扭曲的鬼影。林父沉默地在一旁抽着烟,眉头紧锁,烟雾缭绕中,是挥之不去的凝重。
“妈,喝点热粥,压压惊。”苏晚晴端着一碗熬得软糯喷香的白粥,轻声细语地劝着。她眼底也有淡淡的青影,显然昨夜并未安眠。
林母接过碗,勉强笑了笑,舀了一勺,却没什么胃口。“晚晴啊…昨晚…那…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她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心有余悸的恐惧,“它们…后来去哪了?门神爷…把它们…都…都吃了吗?”她下意识地看向博古架上那对安静躺着的陈旧桃符,眼神复杂。
这个问题,像一根刺,扎进了客厅里每个人的心里。苏父苏母也望了过来,显然同样被这终极的疑问困扰着。那些被神荼郁垒虚影一声断喝驱散的“影子”,它们仅仅是消散了?还是…去了别的地方?在古老的传说里,鬼门关之后,是轮回转世的地府。可在如今这钢筋水泥、卫星上天的时代,哪里还有传说中的地府?那些亡魂,归宿何处?
“伯母,”陈浩抱着童童,尽量让语气轻松些,“那些东西啊,就是些地底下埋太久的‘怨气’,被‘山河链’不小心吵醒了。门神爷一亮相,它们就像被大太阳晒着的雾气,滋啦一下,散没了!能量守恒嘛!能量不会凭空消失,只是…转化了!对,转化了!”他努力用自己理解的“科学”去解释,但显然无法真正安抚长辈们对“归宿”的深层恐惧。
童童在陈浩怀里,大眼睛看看奶奶,又看看博古架上的桃符,小手无意识地比划着,似乎在模仿昨夜那两道威严的影子。
林默站在窗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窗棂。母亲的问题,像一把钥匙,打开了那扇被神荼郁垒神力短暂照亮、却又被龟甲屏障隔绝的、关于幽冥本质的大门。他转过身,目光与苏晚晴交汇。无需言语,两人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与探索的火焰。
“爸,妈,叔叔,阿姨,”林默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陈浩说的…不完全错,但也不全对。那些阴性能量,被神荼郁垒的秩序之力‘格式化’、净化了,从混乱无序的状态,归于天地间更基础、更平和的能量形态。就像…一团脏乱的毛线被拆解、理顺,重新变回干净的毛线。”
他顿了顿,走到博古架前,拿起那对桃符,感受着木质深处那微弱却纯粹的秩序烙印。
“但‘转化’或‘消散’,只是它们能量的去向。它们的‘意识’呢?那些构成‘鬼影’核心的、混乱的怨念和残留的执念信息呢?”林默的目光扫过父母惊疑不定的脸,最终落在苏晚晴身上,“晚晴,这才是关键。在传说中,鬼门关之后,有判官,有轮回,亡魂或受审判,或入轮回,秩序井然。可如今…这秩序在哪?”
苏晚晴放下粥碗,眼神瞬间变得如同实验室里面对复杂数据时一般专注锐利。“默,你的意思是…现代条件下,亡魂的归宿机制…失效了?或者说,根本不存在一个成体系的‘地府’来承接、处理这些信息残留?”
“不是不存在,”林默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沐浴在晨光中的城市,“神荼郁垒的存在本身,证明了‘秩序屏障’和‘信息甄别’的必要性与真实性。昨夜他们的显化,更是直接验证了这种力量对‘失序阴能’的克制。这就像…一台无比精密的机器,它的入口安检系统(神荼郁垒)还在本能地工作,但机器内部的核心处理单元(轮回机制)…却似乎宕机了。导致被‘安检’放行或拦截处理的‘信息流’,最终无处可去,只能淤积、混乱,甚至…像昨夜那样,被意外激活爆发。”
这个比喻,让客厅里的人都陷入了沉思。林父林母似懂非懂,但“宕机”、“淤积”这些词,让他们隐约感觉到事情比单纯的“鬼怪”更复杂、更宏大。苏父苏母也皱紧了眉头。
“所以,核心问题不是‘有没有鬼’,而是…”苏晚晴眼中闪烁着科学探究的光芒,“这些亡魂残留的‘信息包’——我们可以暂时称之为‘灵魂信息素’或‘意识熵’——在失去‘轮回处理程序’后,是如何‘消散’、‘转化’的?是否存在某种我们尚未认知的‘信息回归机制’?或者说,这种机制的失效,正是导致阴阳失衡、昨夜那种‘精神污染’事件的根本原因?”
她越说越快,思路已经完全进入了科研状态:“我们需要数据!大量的、跨领域的数据!”
“陈浩!”苏晚晴看向抱着童童的陈浩,“带你伯父伯母、叔叔阿姨去园区里新开的生态茶室坐坐,品品新茶,压压惊。童童也去,那边有智能宠物猫陪玩。” 她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一种实验室主导者的气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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