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界东域,云霞如锦,仙鹤衔芝而过,洒落点点金辉。
路来财蹲在星峰之巅,三寸高的身子裹着件以云霞织就的迷你道袍——原是偷了织女的半匹星罗纱,胡乱裁成衣衫,腰间悬着的偷天葫芦已缩成拇指大小,却仍沉甸甸装着他从雷劫里顺走的几缕紫霄神雷。
他仰头望着高耸入云的丹鼎阁,檐角悬着的九转风铃正叮当作响,每响一声便有一缕丹香溢出。
路来财咽了咽口水,暗忖:"听闻阁中藏有'丈天丹',服之可解化形之厄......"正盘算着,忽觉后颈一凉,却是苏清月的冰魄剑尖抵在他后心,寒气透衣而入,冻得他一个哆嗦。
"师姐饶命!"路来财转身作揖,袖中却暗掐法诀,将昨夜偷录的《玄冰心经》藏进发髻。
苏清月冷眸微垂,雪纱披帛无风自动:"三日前你发誓好好修炼,如今却在此窥探丹阁?"
路来财眼珠一转,忽然指着她裙摆惊呼:"师姐的月华绦怎的少了三颗明珠?"
趁她低头查看,这小贼已踩着风铃荡向阁楼,还不忘回头嬉笑:"定是赵无极那厮偷的!小弟这便去替师姐讨回公道!"
话音未落,人已钻入丹阁窗缝,留下苏清月捏着明显被利刃割断的绦带,眸中冰霜更盛三分。
丹阁内紫气氤氲,七十二座玉鼎按周天星辰排列。路来财蹑足潜踪,忽闻林小鹿的声音自坤位丹鼎传来:"玄参二两、朱果......咦?丹方又被虫蛀了?"
他扒着鼎耳偷瞧,见她捧着的正是自己撕过的《太清丹方》,残页处还留着几个牙印——分明是上月他冒充灵犬叼走的。
良心忽觉刺痛,路来财摸出颗顺来的九转还魂丹弹入鼎中。丹液遇宝丹顿时沸腾,喷得林小鹿满脸烟灰。
她却不恼,反拍手笑道:"师尊说的丹劫竟是这般!"路来财闻言险些栽倒,内心哀叹:"这傻丫头......"忽觉鼎中异香扑鼻,竟是误打误撞炼成了"玉液金丹"。
正欲偷舀一勺,忽听乾位丹鼎传来楚红绫的冷笑:"小贼果然在此!"斩龙珏破空而来,路来财急中生智,将偷天葫芦里的紫霄神雷放出半缕。
雷光与玉珏相撞,炸得丹阁簌簌落灰。烟雾中他窜到楚红绫身后,本想顺走她新得的星河剑鞘,却见她腰间悬着个绣星纹的香囊——正是他上回骗她说能"避雷"的假货,此刻却真闪着雷光。
路来财一怔,暗道:"莫非瞎猫碰上死耗子?"突然良心发现,将剩余半缕神雷注入香囊。
楚红绫察觉异动回身擒拿,却被他跳上发髻,还顺势拔了根鎏金簪子当飞针使。
混乱间路来财跌入震位丹鼎,鼎内竟是用天河弱水熬煮的"丈天丹"原液。
他浑身刺痛如万蚁噬心,却咬牙运转《周天星辰诀》。体内星璇感应弱水之力,竟将药力化作层层金纹覆在体表。
眼看身形渐复,忽听鼎外柳媚儿娇笑:"听闻有个三寸郎君在此~"路来财暗道不妙,这妖女最喜稀奇玩意。
急掏留影石映出赵无极面容,捏着嗓子喊:"柳仙子,贫道有合欢秘术相赠!"趁她分神,他裹着半凝固的丹液破鼎而出,落地时已恢复七成身形,只是头顶还粘着片灵芝,活像顶了朵金菇。
丹阁外忽现雷云,竟是丈天丹引来的小丹劫。路来财本想躲到白霜华身后,却见她手持冰魄镜照来——镜中赫然映出他昨夜偷穿她羽衣练遁术的残影。
路来财干笑两声,突然指着天空:"仙子快看!赵无极在渡劫!"众人仰首时,他已吞下尚未凝实的丈天丹。药力发作,浑身骨骼爆豆般作响,身形忽大忽小,最后定格在五尺高低。
劫雷劈落瞬间,路来财竟抓起看热闹的赵无极当盾牌。雷光过后,赵无极须发焦卷,他反倒通体流光,丹田内假丹凝实三分。
"路!来!财!"众女修齐声娇叱。苏清月剑凝霜华,楚红绫珏引风雷,柳媚儿红绫如蛇,连林小鹿都举着药杵冲来。
路来财抱头鼠窜间摸到怀中赃物——苏清月的星钗、楚红绫的剑穗、柳媚儿的耳珰、林小鹿的药匙,还有白霜华那半块被掉包的玉佩。忽福至心灵,他将这些物件抛向不同方位。
众女修下意识去接,法器相撞激起漫天华彩。待光华散尽,哪还有路来财踪影?唯留地上一行以丹灰写就的打油诗:"修仙路迢迢,老六乐逍遥。他日金丹成,再来......"最后字迹模糊不清,隐约是个搂腰的图案。
三日后,星墟秘境深处。路来财蹲在偷建的草庐前,正用顺来的乾坤炉熬煮"九转金丹"。
炉火映得他新换的流云袍忽明忽暗——这袍子下摆明显短了三寸,显是又偷了谁家晾晒的衣物。
忽闻香风扑面,抬头见白霜华踏月而来,手中冰魄镜照出他这些天的勾当:偷星砂、骗丹方、顺法宝......镜光定格在他为林小鹿补全丹方的那页,字迹歪扭如虫爬。
路来财讪笑:"小弟这是在钻研丹道......"白霜华忽然拂袖,镜中现出他昨夜偷偷将楚红绫剑穗系回她床头的画面。路来财耳根一热,却听她轻叹:"金丹需以真心为引。"
星河垂落,路来财望着掌心半成品的金丹,表面坑洼处竟隐约显出众女修轮廓。
他忽然摸出偷藏多年的物件——苏清月入门时赠他的平安符、楚红绫替他包扎伤口的绢帕、柳媚儿醉酒后写的打油诗、林小鹿送的第一瓶丹药,还有白霜华指点剑法时折断的竹枝。
这些零碎被他一并投入丹炉,火焰霎时转作七彩。丹成之际,天际降下功德金光,竟是他往日坑蒙拐骗时无意促成的善因。
路来财捏着圆润金丹呆立半晌,忽咧嘴一笑:"原来老六之道,也在天理之中?"话音未落,脑后已挨了苏清月一记冰魄剑气:"还我星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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