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低温的帷幕如同冻结的海洋,重重压了下来。不是风,是空间本身在凝滞、结晶。被霜骸修会“净蚀者”号投下的深寒力场笼罩的区域,温度断崖般坠向宇宙的绝对零度深渊。那令人窒息的寒意不再是空气层面的冰冷,它渗透进入存在的每一个缝隙,冻结分子运动,凝滞能量流转。呼吸出的水汽在面罩内部瞬间冻结成细密的霜针,刺向口鼻。金属,所有暴露在外的金属结构,都发出了低沉、持续、如同亿万生锈齿轮被强行卡死的扭曲呻吟——那是原子层面的悲鸣,晶格结构在逼近温度极限时的剧烈内应力迸发。
老焊工的视野瞬间被浓重的冰蓝色光晕与冻气弥漫的白霜吞噬。巨大的寒流冲击如同无形的冰锤,砸在他的躯体和沉重的外骨骼上。关节液压油瞬间胶化,管线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覆盖身体的热能屏蔽层在与外界冰寒接触的刹那就彻底死寂,探测器上温度数值以雪崩速度向下砸穿。冰冷。绝对的冰冷。不仅冻结体表,更开始向骨髓深处浸透。
他闷哼一声,巨大的机械臂猛地下垂,在沉重的坠落感袭来前,强行用万用夹具钩住了旁边一块巨行星地壳碎片的尖锐棱角,将自己如同钟摆般稳住。
左臂上臂。
刺痛感瞬间炸开!那感觉不再是单纯的神经物理疼痛,更像一枚烧红的、带有倒刺的冰冷钩子,狠狠挖进了他的血肉深处,并开始疯狂搅动!
伤口并不深。防护服和紧身工作服被撕裂的口子里,露出的皮肤上,那个暗红色的侵入点却显得异常诡异。鲜血刚刚渗出便瞬间冻结,形成一小块发黑的暗色痂壳。但在痂壳下,伤口深处,一种难以言喻的蠕动感无比清晰地传递着。不是微生物活动,更像是…冰冷的金属活物在试图伸展它的“神经末梢”?他能感觉到那微小的碎片在寒流的冲击下,如同冬眠的毒蛇被突然唤醒,爆发出贪婪的活力!
一种冰冷的、如同无数细微冰晶在意识海深处堆积而成的坐标感——并非视觉,也非触觉,而是一种纯粹的空间方位烙印——正随着手臂深处那碎片的每一次细微蠕动而增强、固着。他左肩胛骨下方那个“无形烙印”的位置,如同被接通了电流的地图标记点,在神经末梢疯狂跃动,指引着…山巅!向着那混乱红光与深寒蓝光激烈交锋的核心!
“焊工!撑住!” 风喉的低吼在暴乱的通讯干扰中断续传来。他甚至没能回头,只能凭着机械臂的支撑死死抓住岩棱。
周围的异变没有因低温冻结而停止,反而更加诡谲!
“墓碑山”山体那被暗红污染能量侵蚀异化的血肉核心区域,在绝对深寒的碾压下并没有被直接冰封湮灭。相反,那团污浊粘稠的搏动核心在冰寒风暴的压迫下,如同被投入液氮的活体金属,发生了极其迅速的“硬化”!
污浊的暗红粘液核心表面,在接触冰冷力场冲击的刹那,立即凝结出了一层半透明的、闪烁着幽暗红光的冰晶“外壳”!这股来自钥匙的污染本质似乎对深寒产生了极强的适应!冰晶并非冻结血液,更像是给滚烫的熔炉镀上了一层冰与火交织的“隔热外壳”!
壳下的污浊核心并未停止搏动,它的搏动甚至变得更加沉闷、有力。每一次有力的收缩泵压,都从核心深处激荡出一圈圈更加凝实、颜色如凝固淤血般的暗红光晕!这些光晕强行撑开上方的深蓝冰幕边缘,形成一层薄薄的、粘稠如血浆的暗红能量缓冲层!
深蓝冰霜力场与这暗红粘液能量缓冲层激烈摩擦着!呲呲作响!如同无数把冰冻的锯片在切割厚重的冻油!每一次剧烈的摩擦碰撞,都在能量界面上炸开无数细小如萤火、却又极度危险的灰紫色空间湮灭花火!
更诡异的是深寒力场的边缘扩散效应。那些距离污染核心稍远、已被初步“活化”的金属结构区域!
一座被暗红分解涟漪侵蚀后软化如生物内脏的巨大舰舷内壁,其表面原本流淌的墨绿粘液在高强度的冰封下,并非凝固成固体,而是…结晶了!在软化的金属“组织”表面,瞬间生长出无数细长、尖锐、闪烁着诡异墨绿冰晶光泽的冰刺!这些冰刺如同活物藤蔓,疯狂向上延伸,在几秒钟内就将那坨蠕动的金属内脏包裹成一簇巨大、妖异、散发着致命寒气的“冰冻血肉珊瑚”!其内部还在微微搏动,墨绿冰刺随着搏动发出细碎的、令人齿酸的摩擦声!
另一块布满金属瘟疫菌毯、因污染而增生出扭曲金属触须的地面,此时更是变成了噩梦般的景象。深寒扫过,疯狂滋生的真菌菌毯与触须瞬间被冻结。但冻结的菌丝表面却结出了厚厚一层泛着金属灰冷光的冰晶“霜衣”!霜衣下方,菌毯内部未被完全冻结的深处,细微的光点(菌落生物质)如同被困在琥珀中的虫豸,发出比之前更加旺盛的幽绿荧光!整片区域变成了一片微微搏动、渗出滑腻绿光、又被冰冷金属硬壳包裹的致命冻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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