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后的山林弥漫着腐叶与血腥交织的气息,林渊将苏清雪安置在山洞深处的枯木旁。她的脸色如纸,肩胛处的血色咒印已蔓延至锁骨,皮肤下隐约可见黑色纹路如毒蛇游走。山壁上“九日葬苏”的血字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此刻已褪去两笔,如同倒计时的沙漏。
“得罪了。”林渊咬牙割开手腕,暗红的血液滴落在苏清雪苍白的唇间。抗咒蛊的力量顺着血脉游走,她睫毛轻颤,呓语着抗拒:“不...父亲说...不能...”话音未落,咒印突然剧烈收缩,将溢出的血珠尽数吸收,化作诡异的流光。
“喝下去。”林渊强行撬开她的牙关,自己却踉跄着扶住岩壁。噬心蛊在体内疯狂反噬,他感觉紫黑色的侵蚀正顺着血管爬向心脏。苏清雪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甲深深掐入肉里,涣散的瞳孔中倒映着扭曲的月光:“父亲...是你吗?”
记忆如潮水漫过苏清雪的意识。她回到六岁那年的雪夜,父亲将她抱在膝头,握着她的小手挥剑:“清雪,这招‘雪魄回光’是苏家秘传,不到万不得已...”画面突然扭曲,眼前的“父亲”面容模糊,唯有掌心的温度真实可触。她下意识挥出剑招,寒魄真气在山洞中凝成冰晶,将林渊钉在岩壁上。
“是我!”林渊闷哼着挣断冰棱,却见苏清雪已陷入更深的昏迷。三块青铜残片突然从她怀中飞出,在空中相互碰撞。缝隙间渗出的黑血如活物般扭动,凝结成幽冥殿主的虚影。虚影头戴鎏金面具,声音像是从九幽传来:“苏清雪...她母亲还活着...在...”话音未落,林渊挥剑劈向虚影,却只斩落半片面具。
面具坠地的瞬间,苏清雪后颈的冰晶符文剧烈发烫。林渊瞳孔骤缩——那面具下露出的左眼,竟与苏清雪如出一辙。记忆碎片突然拼凑完整:镜廊中闪过的神秘身影、父亲书房暗格里的泛黄画像、还有母亲临终前那句未说完的“去找...”
“林渊...”苏清雪突然抓住他的衣襟,咒印在她皮肤下疯狂游走,“我好冷...像小时候那样...”她蜷缩成孩童姿态,林渊恍惚看见当年那个在藏书阁迷路的小女孩。他解下外袍裹住她,却摸到自己后颈不知何时出现的噬心蛊印记——紫黑色纹路已经蔓延至耳后,如同一张即将收紧的网。
山洞外传来锁链拖拽的声响。林渊将苏清雪藏入石缝,诛邪剑在手,却见七道黑影踏着月光走来。为首者的黑袍上绣着残缺的苏家族徽,手中弯刀滴落的不是血,而是粘稠的黑雾。“交出祭品。”黑影开口,声音像是无数人同时说话,“林渊,你的抗咒蛊快压制不住噬心蛊了吧?”
林渊的左眼突然刺痛,鲜血顺着脸颊滑落。诡异的是,他看见对方弯刀上的符文竟变成了可解读的幽冥殿密文:“第三日寅时,祭坛重启。”剧痛让他单膝跪地,而苏清雪却在此时发出痛苦的呻吟。咒印已经爬满她的脖颈,眼看就要侵入心脏。
“接着!”林渊将残片抛向苏清雪,自己挥剑迎向黑影。诛邪剑与弯刀相撞的刹那,他发现对方的攻击轨迹与记忆中苏父教导的剑招如出一辙。冰刃划破黑袍,露出对方胸口的蛇形刺青——那是幽冥殿高阶杀手的标记,却与苏墨的伤口位置完全重合。
“你们究竟是谁?”林渊的质问被噬心蛊的反噬打断。他感觉意识开始分裂,一半是守护苏清雪的执念,一半是来自幽冥殿的指令。黑影们突然同时结印,地面裂开缝隙,无数锁链缠住他的脚踝。而苏清雪手中的残片正在吸收她的鲜血,第三段预言终于完整显现:“双生同契,以命换命。至亲血祭,匙毁锁崩。”
“原来如此...”林渊突然笑了,笑声中带着解脱与绝望。他猛地扯断腕间的血色锁链,鲜血喷溅在残片上,激活了隐藏的禁制。黑影们发出凄厉的惨叫,化作黑雾消散,而林渊的左眼彻底变成紫黑色。他跌跌撞撞走向苏清雪,发现她手中的残片正在灼烧她的掌心。
“清雪,听我说。”林渊捧起她的脸,抗咒蛊的力量正在快速流逝,“你母亲...可能就是幽冥殿主。这些残片不是钥匙,而是枷锁...”话未说完,山洞突然剧烈震动。残片迸发的光芒中,他看见镜廊里那个扭曲的未来:苏清雪站在祭坛中央,而他举剑刺向她的心脏。
苏清雪的咒印突然爆发,将两人笼罩在血色光茧中。林渊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穿透他的意识,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父亲临终前将诛邪剑交给他时的眼神、苏墨被逐出苏家的那个雨夜、还有母亲被带走时,怀中紧抱着的青铜残片。真相如潮水般涌来,却在即将拼凑完整时,被噬心蛊的剧痛打断。
“林渊...”苏清雪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咒印的红光中,她的瞳孔恢复清明,“你的血...有问题。”她握住他正在流血的手腕,寒魄真气顺着血脉游走,暂时压制住噬心蛊的暴动,“我想起来了,母亲当年就是用这种方法...将抗咒蛊种在你体内。”
山洞外传来轰鸣的脚步声,更多幽冥殿杀手正在逼近。林渊握紧苏清雪的手,血契锁链重新连接的瞬间,他左眼的紫黑色开始消退。残片在两人掌心发烫,拼凑出最后一幅画面:苏清雪的母亲戴着鎏金面具,将三块残片分别交给不同的人,而她怀中抱着的婴儿,脖颈处有着与苏清雪相同的冰晶符文。
“我们必须赶在第三日之前。”林渊擦去左眼的血迹,虽然视野里的文字仍在不断变幻,但他已经抓住了关键,“去幽冥殿的祭坛,那里藏着解开所有诅咒的真相。”他背起苏清雪,诛邪剑的寒芒划破黑暗,而山壁上“九日葬苏”的血字,此刻只剩下最后四笔。这场与时间赛跑的赌局,才刚刚进入最残酷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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