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火在鎏金兽首炉中发出噼啪轻响,苏明远斜倚在紫檀木榻上,指尖捏着半封被撕开的密信。信纸上"幽冥殿复苏在即"的字迹已被撕成碎片,如雪片般纷纷扬扬落在猩红地毯上。他嗤笑着将最后一块沾着朱砂的碎片扔进火盆,看那艳红的字迹在烈焰中扭曲成灰。
"可笑!故弄玄虚的把戏。"他端起案上的鎏金酒盏,琥珀色的酒液映出他眼底的轻蔑。然而火光摇曳间,信纸背面未被完全烧毁的丹砂突然泛起诡异红光,在灰烬中若隐若现地勾勒出某种轮廓。可惜这转瞬即逝的异象,被苏明远仰头饮酒的动作彻底掩盖。
"少爷。"书房外传来管家压低的声音,苍老的嗓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意,"老夫人传召,说林渊破解了迷魂阵,还..."
"砰!"苏明远猛地拍碎桌案,飞溅的木屑扎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他霍然起身,玄色锦袍带起的劲风掀翻了案上的青铜烛台:"废物!这么多人守着,还能让他逃出生天?"他扯开领口的盘扣,露出锁骨处暗红色的咒印,那纹路竟与林渊在令牌上看到的如出一辙,"派人盯着他!还有,找到今晚闯禁地的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当苏明远的怒吼声消散在回廊尽头,西墙角的阴影突然扭曲。一个蒙着黑纱的身影从月洞门后转出,手中望远镜的镜片闪过冷冽寒光。他低头看着怀中完整的江州地图,朱砂标记的三个红点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光——幽冥谷、苏家祠堂,以及此刻苏明远所在的卧房。
"三日前截获的密信,果然是调虎离山之计。"蒙面人低笑出声,声音经过特殊处理,带着金属般的回响。他从怀中掏出另一封密信,信纸上赫然写着"以少主血为引,幽冥殿开"。而信尾的落款,竟是本该死去的苏清雪!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已是寅时三刻。蒙面人将地图收入怀中,正要离开,忽听头顶瓦片轻响。他身形如鬼魅般跃上屋檐,却见一道玄色身影正朝着苏明远的卧房疾驰而去。那人手中握着半块青铜残片,边缘还沾着新鲜血迹。
"有意思。"蒙面人瞳孔微缩,认出那正是与幽冥令牌配套的信物。他足尖轻点,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穿过三道月洞门,他看到玄衣人停在苏明远卧房外,从怀中掏出一个陶瓶,瓶口飘出的白雾竟凝成了幽冥殿的图腾。
"不好!"蒙面人暗叫一声,正要出声示警,却见卧房内突然亮起刺目的红光。苏明远的怒吼声夹杂着瓷器碎裂声传来:"林渊!又是你!"原来玄衣人竟是乔装打扮的林渊,他趁着夜色潜入,正是为了寻找幽冥殿的线索。
林渊挥舞着青铜残片与苏明远缠斗,却不知蒙面人已悄然绕到他身后。就在两人打得难解难分时,蒙面人突然甩出三道淬毒的银针,目标直指林渊后心。千钧一发之际,林渊似有所觉,侧身躲过银针,却被苏明远抓住破绽,一掌击中肩头。
"噗!"林渊喷出一口鲜血,踉跄着后退几步。他抬头看向蒙面人,月光照亮对方眼尾的朱砂痣——这个特征,与他在苏清雪尸体旁捡到的香囊上的刺绣图案完全一致!"你究竟是谁?"林渊抹去嘴角血迹,目光如炬。
蒙面人不答,反而抛出一枚烟雾弹。白雾弥漫间,他突然抓住林渊的手腕,在他掌心塞了枚刻着幽冥图腾的玉简:"子时,幽冥谷断崖。"说完便消失在夜色中。苏明远正要追出去,却见老夫人的贴身嬷嬷匆匆赶来:"少爷!老夫人请您即刻去祠堂,说幽冥殿的封印...出现异动!"
林渊借着烟雾掩护逃出重围,躲进苏家后院的柴房。他展开玉简,里面竟浮现出一段动态画面:苏清雪站在幽冥谷深处,手中捧着一个青铜罗盘,周围站着十几个蒙面人,而为首之人赫然是管家!画面最后,苏清雪将罗盘嵌入石壁,一道青光冲天而起,映亮了她脖颈处缠绕的黑色丝线。
"原来管家才是幽冥殿的内应。"林渊握紧玉简,想起小桃临死前说的"小姐她...其实...",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就在这时,柴房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他屏息凝神,却见苏清雪的丫鬟小翠探头进来,怀中抱着个用油布裹着的东西。
"林公子!"小翠看到他,慌忙将包裹塞过来,"小姐让我交给你,她说...这是解开所有秘密的关键。"林渊打开油布,里面竟是一本泛黄的《苏家药经》,扉页上用朱砂写着:"以血为引,以魂为祭,幽冥殿开,万劫不复。"而在书页夹缝中,还夹着半张泛黄的纸条,上面画着一个阵法——正是苏明远书房里暗格的开启方式。
当林渊按照纸条提示,在苏明远书房找到暗格时,却发现里面的东西早已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封写给老夫人的密信,信中提到"林渊乃幽冥殿选中之人,需尽快除去",落款赫然是苏清雪的名字。而在信纸背面,用丹砂画着一个倒计时的符咒,此刻已走到了最后一刻。
"轰隆!"
远处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整个苏家宅邸都在震颤。林渊跑到窗边,只见祠堂方向腾起冲天火光,幽冥殿的图腾在火光中若隐若现。更可怕的是,苏明远的卧房方向也亮起同样的青光,而他之前看到的三个朱砂红点,此刻正连成一条诡异的直线,如同一张巨大的罗网,将整个江州城笼罩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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