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更鼓穿透薄雾,在寂静的院落里荡起幽远回响。楚瑶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透的寝衣黏在背上,方才镜中燃烧的火海与林渊父亲染血的面容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她披上外衣,想寻些清水解渴,却在推开房门的刹那,听见回廊尽头传来压抑的低泣。
哭声断断续续,像是被人捂住嘴强行咽下的呜咽。楚瑶攥紧衣角,循着声音慢慢靠近。转过九曲回廊,月光突然从云层中倾泻而下,照亮了眼前骇人的一幕——白天还温柔关切地为她送药的苏明远,此刻正将一名侍女死死按在墙上。侍女的裙摆凌乱,脖颈处浮现诡异的青纹,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磷火般的光。
"敢把今天的事说出去,就把你做成药人。"苏明远的声音不再温润如玉,而是带着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他嘴角勾起的弧度阴森可怖,伸手掐住侍女的下颌,指甲深深陷入对方肌肤,"你该知道,幽冥教的千虫噬心蛊发作起来,连骨头都会化成脓水。"
侍女剧烈颤抖着,泪水混着血珠从指缝间滴落。楚瑶只觉一阵寒意从脚底窜上脊背,下意识后退半步。枯枝在脚下发出清脆的断裂声,惊得苏明远猛然回头。他的瞳孔在月光下骤然收缩,仿佛毒蛇看见猎物般眯成危险的竖线——楚瑶身后,不知何时浮现出与林渊佩戴同款的幽冥戒指虚影,妖异的紫光在夜色中明明灭灭,宛如幽冥地府的引魂灯。
"瑶姑娘?"苏明远瞬间恢复温和模样,松开侍女的手整了整衣襟,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这么晚了,怎么还未安歇?"他向前迈出半步,袖中寒光一闪,楚瑶却比他更快,反手抽出腰间软剑。剑身出鞘的龙吟声划破寂静,软剑直指苏明远咽喉。
苏明远脚步一顿,脸上笑意未达眼底:"姑娘这是何意?莫不是做噩梦糊涂了?"他说话间,那名侍女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楚瑶眼角余光瞥见,侍女脖颈处的青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皮肤下似乎有无数虫蚁在蠕动。"救...救我..."侍女伸出染血的手,却在触到楚瑶衣角的瞬间,整个人瘫软在地,七窍流出黑血。
楚瑶瞳孔骤缩,软剑微微发颤。苏明远趁机欺身上前,指尖凝着幽蓝毒雾:"既然看见了不该看的,就永远闭上眼吧。"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紫光破空而来,幽冥戒指虚影化作实质,狠狠撞在苏明远胸前。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掀飞出去,撞碎三根廊柱,青砖地面裂开蛛网状的纹路。
林渊从阴影中现身,衣袂猎猎作响。他望着地上侍女的尸体,眼神冰冷如霜:"果然是你。"苏明远抹去嘴角血迹,突然发出一阵狂笑。他的面容在月光下扭曲变形,皮肤如同融化的蜡油般流淌重组,最后竟化作林渊父亲年轻时的模样。"哈哈哈!藏了这么多年,终于不用再装成那副伪善面孔!"
楚瑶握剑的手几乎失去力气。镜中记忆与眼前景象重叠,她终于明白为何总觉得苏明远的笑容透着违和——那分明是刻意模仿林渊父亲年轻时的神态!"你究竟是谁?"林渊握紧幽冥戒,紫光将夜色染成诡异的紫色。假林父舔了舔嘴角血迹,眼中闪过疯狂:"我是谁?我是被你父亲害得永世不得超生的幽冥教左护法!"
随着他的咆哮,四周空气突然变得粘稠如血。无数黑雾从地底涌出,凝聚成手持弯刀的幽冥教众虚影。假林父抬手结印,阴恻恻道:"当年你父亲偷走凤凰玉佩,害得教主大人被困幽冥血海,这笔账,今天该好好清算!"话音未落,一道剑光突然从楚瑶身后刺来,竟是本该死去的侍女!
林渊眼疾手快将楚瑶拽入怀中,幽冥戒化作光盾挡住偷袭。那侍女的面容已经完全变成幽冥教的鬼面模样,指甲暴涨三寸,泛着幽幽绿光。"小心!是尸傀!"林渊话音未落,更多尸傀从地底钻出,将两人团团围住。楚瑶握紧软剑,却发现剑身上凝结出细小冰晶——这些尸傀竟带着幽冥寒气!
假林父在黑雾中狞笑:"乖乖交出玉佩和戒指,我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点!"林渊将楚瑶护在身后,暗金色光芒在眼底翻涌:"想要,就先从我尸体上跨过去!"幽冥戒突然爆发出强光,地面浮现出古老的图腾阵,紫光所到之处,尸傀纷纷化作飞灰。但更多黑雾从四面八方涌来,战况陷入胶着。
楚瑶突然想起镜月阁主密室里的符文,咬破指尖在软剑上画出一道血咒。当剑尖刺入尸傀眉心时,凤凰玉佩突然发烫,一道金光冲天而起。金光与紫光交织,形成巨大的结界,将幽冥教众虚影尽数震碎。假林父脸色大变,祭出一面刻满骷髅的铜镜:"敬酒不吃吃罚酒!尝尝这幽冥摄魂镜的厉害!"
铜镜中涌出无数锁链,缠住林渊和楚瑶的手脚。楚瑶感觉意识逐渐模糊,眼前浮现出母亲临终的画面。就在这时,幽冥戒指突然发出清鸣,戒指表面浮现出血色纹路。林渊眼底的暗金色光芒暴涨,一声怒吼震碎锁链:"破!"巨大的气浪掀飞假林父,铜镜应声而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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