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裹挟着晨露的凉意掠过竹窗,林渊将熬好的汤药搁在案几上,瓷碗与木面相撞发出轻响。床上的江若璃睫毛颤动,苍白的指尖无意识蜷缩,昨夜为她运功驱毒时掌心残留的温度,此刻仍在他皮肤上灼烧。
“醒了?”林渊别开眼,舀起一勺汤药吹凉,“大夫说今日该换药了。”
江若璃支起身子,单薄的中衣勾勒出纤细肩线。她望着林渊刻意疏离的侧脸,突然轻笑出声:“林公子救我时不是这样的。”见他握勺的手骤然收紧,她倚着床头歪头,“那时你红着眼要杀光幽冥殿的人,现在却连看我一眼都不肯?”
话音未落,竹帘突然被掀开,叶冰瑶提着药篮闯进来:“林大哥!后山发现幽冥殿的......”少女的声音戛然而止,视线扫过两人相对的姿势,握着药篮的手微微发白。
“冰瑶来得正好。”江若璃拢了拢衣襟,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晕,“劳烦你去镇里买些云丝帕,我记得东街那家绣坊的湘妃竹纹样最精致。”
叶冰瑶咬着唇,目光在江若璃染血的绷带和林渊紧绷的下颌间游移:“可是幽冥殿的人......”
“有林公子在,自然不会有事。”江若璃指尖轻抚过林渊搁在案上的手背,“你说是吗?”
林渊猛地抽回手,瓷勺撞在碗沿发出清脆声响。他避开江若璃含着笑意的眼睛,转头对叶冰瑶道:“快去快回,我守在这里。”
待少女的脚步声消失在竹林深处,江若璃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林渊下意识伸手去扶,却被她顺势抓住手腕拽入怀中。熟悉的药香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她滚烫的呼吸扫过他耳畔:“林渊,你在躲什么?怕我当真将命赌在你身上?”
“别乱动。”林渊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她搂得更紧。江若璃锁骨处的绷带渗出暗红血迹,是昨夜驱毒时他掌力过猛留下的伤痕。记忆突然翻涌,那日她倒在血泊中说出“押上全部”时,他分明听到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
“那日你问我为何跟着你。”江若璃的声音轻得像飘在云端,“因为我第一次见你,是在药王谷的禁地。你跪在寒潭边求一株回魂草,浑身冻得发紫却不肯起身......”她的指尖抚过他眉骨,“那时我就想,这世间竟有这般执拗的人。”
林渊如遭雷击。三年前他为救病重的母亲闯入禁地,在寒潭浸泡三日三夜的往事,竟被她看在眼里。他望着江若璃眼底的温柔,喉咙发紧:“你明明......”
“明明是药王谷最冷漠的弟子?”江若璃轻笑,牵动伤口咳出鲜血,“可你知道吗?当你抱着我冲进医馆,求大夫救我的样子,比寒潭里那株回魂草还要动人。”
竹窗外突然传来异响,林渊猛地推开江若璃。一道黑影破窗而入,寒光直取江若璃咽喉!林渊挥剑格挡,火星四溅。来人蒙着面,招式狠辣刁钻,正是幽冥殿的刺杀手段。
“走!”林渊揽住江若璃跃出窗外。她却反手扣住他手腕,掌心灵力迸发,一道冰墙拔地而起挡住追兵。“你疯了?!”林渊看着她因动用灵力而愈发苍白的脸,“你的伤还没好!”
“若不是装伤,怎能引幽冥殿的人上钩?”江若璃倚在他怀里,指尖在他胸口画圈,“林公子不会以为,堂堂药王谷传人,连区区蚀骨毒都解不了吧?”
林渊瞳孔骤缩。记忆里江若璃昏迷时的每一次蹙眉,换药时的每一声痛呼,都在此刻化作利刃。他甩开她的手,软剑出鞘直指她咽喉:“为什么?”
江若璃不躲不闪,任由剑尖抵住心口:“因为你每次看叶冰瑶的眼神,都让我嫉妒得发疯。”她突然握住剑身,鲜血顺着剑刃流下,“那日你抱着我喊‘若璃别死’,我就在想,若是能让你这般在意,疼死也值了。”
林渊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远处传来叶冰瑶的惊呼,幽冥殿的人马已将竹屋团团围住。江若璃却踮起脚,在他唇上轻轻一吻:“杀了我,你就能带着叶冰瑶逃走。”
“住口!”林渊收剑入鞘,将她拦腰抱起。身后追兵的刀刃破空而来,他足尖点地跃上树梢,怀中的人轻笑出声:“林渊,你终究还是舍不得。”
叶冰瑶的身影在山道上若隐若现,林渊却朝着相反的方向奔去。江若璃的血浸透了他的衣襟,温热的触感灼烧着心口。他终于明白,那日她挡在刀前,从来不是为了所谓的“赌注”——而是早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情丝就已将两人紧紧缠绕。
“林渊,你说过要带我看遍世间风景。”江若璃靠在他肩头呢喃,“现在反悔,还算数吗?”
林渊望着暮色渐浓的天空,想起幽冥殿密室里那道阴鸷的身影。怀中的人正在流血,身后的追兵穷追不舍,而他的复仇之路才刚刚开始。“等解决了幽冥殿。”他低声道,“我陪你去。”
江若璃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却在看到他眼底的决绝时,笑容渐渐凝固。她突然明白,这个男人的温柔永远分给天下苍生太多,留给儿女情长的,不过是夹缝里的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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