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地下城的金属通道里，防滑靴跟撞击地面的声响在幽蓝照明中回荡。张建国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西装内袋，那里躺着半张泛黄的纸页，1975年冬妮娅临别时的体温仿佛还残留在纸纹间。
核心熔炉的防爆门缓缓开启，量子蓝焰特有的臭氧味扑面而来，他望着熔炉中央悬浮的青铜坩埚，突然想起三十七年前那个雪夜——莫斯科大学宿舍里，冬妮娅用红笔在《资本论》扉页画下的镰刀锤子，此刻正躺在他掌心。
"第47次材料融合实验准备就绪。"机械音在头盔内响起，张建国抬头望向十二米高的穹顶，十二尊机械飞天的鎏金佛纹在蓝焰中明灭，仿佛敦煌壁画里的天女穿越时空。
当他将那张带着苏联胶水痕迹的扉页投入坩埚时，全息屏突然泛起涟漪，金陵十二钗的虚影竟穿着列宁装在蓝焰中起舞，宝钗鬓角的红宝石发卡折射出诡异的量子光斑。
"美方GPSⅢF卫星定位误差300米，建议启动反制程序。"系统警报声像冰锥刺入神经，张建国的视线落在操作台上的玻璃罐——里面封存着1971年许大茂案中查获的钨合金碎片，金属表面还残留着审讯时的焦痕。旁边瓷瓶装着法门寺地宫出土的佛骨舍利粉末，是三年前娄晓娥从拍卖会上拍得的，当时她举牌的手在水晶灯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
"融合比例1:0.73。"他对着空气说出那个刻在记忆里的数字，十二尊飞天突然转动鎏金眼眶，纳米光束在坩埚上方编织出曼陀罗阵。当钨合金的冷光与佛骨粉的金光在℃高温中第一次触碰时，张建国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脑海中闪过1989年在青海基地的场景：娄晓娥穿着白大褂递来数据板，袖口还沾着她最爱的玫瑰香水味。
坩埚突然发出钟鸣般的震颤，穹顶的全息屏上，《推背图》第四十四象的水墨线条正在被二进制代码重构。张建国摘下头盔，任由汗湿的鬓角贴着耳麦，他看见钛佛合金溶液表面浮现出冬妮娅的睫毛投影——那是1976年她在西伯利亚列车上睡着时的模样，睫毛上还凝着未化的冰晶。
九龙证券交易所的落地窗外，维港的游轮灯光在雨幕中碎成光斑。娄晓娥的指尖划过镀金算盘的紫檀木框，算珠碰撞的脆响在隔音办公室里格外清晰。玻璃幕墙映出她身后的全息屏，制药股的K线正像病蛇般抽搐，而她腕间的翡翠镯子，正是1997年回归夜张建国从拍卖行抢下的老坑玻璃种。
"第七次空间锚定准备。"耳麦里传来非洲地下城的加密信号，娄晓娥的拇指停在"五"珠上，突然想起2008年金融危机时，张建国在地下室教她用《周易》推演美股走势的场景。那时他的领带总沾着实验室的机油味，而她的算盘珠子上还刻着祖父教她的商道口诀。
算珠猛地向右拨动，全息屏上的K线突然扭曲成河图的漩涡状，纽约时间凌晨三点的操盘手们看着量子计算机屏幕上炸开的雪花点，惊恐地发现每个像素都在重组为《红楼梦》判词。
"金簪雪里埋"的隶书写在道琼斯指数曲线中央时，娄晓娥听见身后传来皮鞋踏地的声响——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张建国，带着非洲熔炉的焦土味和若有若无的玫瑰香。
"该让他们尝尝东方的炼金术了。"张建国的声音混着空调的嗡鸣，娄晓娥看见他将非洲钽矿的数据流U盘插入算盘底座，檀木算珠瞬间泛起金属冷光。
两人的倒影在玻璃幕墙上重叠，像极了1993年在伦敦金属交易所的那个雨夜，他们也是这样并肩而立，用景德镇瓷碗装着从唐人街打包的云吞面，却在碗底画着狙击国际游资的作战图。
十万台铁牛农业机械在云贵高原同时抬头的瞬间，娄晓娥的翡翠镯子突然发热。她知道那是张建国特意在牛角微波束里加入了佛骨粉的量子共振，就像2001年他们在中关村创业时，他总在她的计算器里藏半片佛像浮雕。
纽约交易所的大屏上，1973年石油危机的黑白影像开始倒放，道琼斯指数在三千亿蒸发的警报声中，竟隐约浮现出算盘横梁的阴影。
空间核心区的恒温系统发出轻微嗡鸣，张建国望着悬浮在反重力场中的佛骨舍利，突然想起1957年鞍钢事故的档案照片——父亲当年穿着的工作服，和他现在身上的实验服竟有相似的补丁纹路。
舍利子突然迸发出七彩光斑，数据流如银河倒灌般涌入控制台，他看见无数工人的记忆碎片在全息屏上重组，其中有个少年的面容让他呼吸一滞——那是1971年被带走的许大茂，被捕前塞给他的铁皮青蛙还在老家的五斗橱里。
"检测到1957年集体记忆数据溢出，建议终止实验。"系统女声带着罕见的颤音，张建国却将许大茂的脑波残片存储芯片按进卡槽。
芯片表面的编号"7103"在蓝光中闪烁，那是许大茂被捕的日期，也是张建国第一次知道"特务"这个词的年纪。全息屏突然跳出血色警告，《三体》威慑纪元协议的启动界面像只狰狞的机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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