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的灯泡在凌晨四点十七分开始闪烁。我数着明灭的频率，直到第六十三次闪烁时，发现左手腕内侧多了一道三厘米的割伤。结痂程度显示这是一周前的旧伤——可我昨天进入终焉之地时，身上绝没有这个伤口。
"轮回伤痕。"楚天秋的声音从黑暗里浮出来，他晃了晃缺截小指的右手，"菜鸟也开始出现症状了？"
我猛地坐起，撞翻了床头柜上的玻璃杯。本该摔碎的杯子被章晨泽稳稳接住，她不知何时站在我床边，白大褂下摆沾着昨天那个壮汉的血。
"看看这个。"她将一张员工证扔到我怀里。证件属于坠楼而死的壮汉，背面用血画着九个正字，最后一个只写了三笔。
"四十八次。"楚天秋吹了个泡泡，"这位老兄至少轮回过四十八天。"
窗外突然传来刺耳的电子音："第二日游戏准备阶段，请存活者前往中央大厅。"
大厅中央摆着一台巨大的黄铜天平，左右托盘直径超过两米。电子屏显示当前存活者五人——除了我们三人，还有苏岚和另一个叫赵医生的中年男人。
"规则很简单。"电子音响起时，天花板垂下五张金属椅，"谎言天平游戏开始："
"一、每次两人坐上天平称重；"
"二、较重者需回答较轻者一个问题；"
"三、称重结果与预期不符时存在伪装者；"
"四、找出伪装者即可通关。"
苏岚的眼镜片在灯光下反着冷光："预期不符是什么意思？"
仿佛为了演示，我和章晨泽被无形力量推上天平。当指针停稳时，体重45公斤的章晨泽居然比67公斤的我更重。我的胃部突然绞痛——这不只是违反物理法则，更是某种扭曲的心理暗示。
"提问权归我。"章晨泽抚平白大褂的褶皱，"林郗，你知道楚天秋的小指是怎么断的吗？"
冷汗顺着脊椎滑下。这个问题本身就是陷阱——如果我承认知道，就暴露了"全知视角"；如果说不知道，又可能触发谎言检测。天平突然剧烈晃动，指针疯狂旋转。
"我不知道他过去的伤。"我选择最接近真相的回答，"但今早发现他伤口结痂程度异常。"
指针渐渐平稳。章晨泽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而楚天秋正用手术刀修指甲，刀尖有意无意指向我的咽喉。
第二轮是苏岚对阵赵医生。当90公斤的壮汉医生居然比48公斤的苏岚还轻时，赵医生突然扑向苏岚："你就是伪装者！"
"等等！"我拦住他，"规则说'找出伪装者'，不是'指认'！"
太迟了。赵医生的手指刚碰到苏岚衣领，他的头颅就像熟透的西瓜般爆开。血浆溅在天平底座上，缓缓组成一行新字："暴力指认者淘汰。"
"还剩四人。"章晨泽舔了舔嘴角的血迹，"看来要用文明人的方式。"
接下来的称重结果越来越荒谬。楚天秋比天平本身还重，苏岚的重量显示为负数。当轮到我与楚天秋称重时，指针直接穿透了刻度盘。
"温度22℃，湿度47%，无强磁场。"章晨泽像做实验般记录数据，"排除物理干扰，那么..."她突然揪住我的衣领，"穿越者，你们那个世界怎么解释这种超自然现象？"
我被她拽得踉跄，袖口擦过天平立柱。就在这一瞬，我注意到指针影子与实体有0.5秒的延迟——就像视频缓冲时的音画不同步。
"不是我们重量有问题。"我挣开她的手，"是天平在称别的东西！"
所有人静止了一秒。楚天秋突然大笑起来，把打火机抛向天平。火焰穿过托盘，在空气中燃烧却不着任何实物。
"道德重量？灵魂密度？"他歪头看我，"菜鸟觉得我们在称什么？"
电子屏突然闪烁，浮现补充规则："称重单位：生存价值。"
章晨泽的表情第一次出现裂痕。她迅速计算着："所以赵医生比苏岚轻是因为..."
"他刚才想杀人。"我接上话茬，"而苏岚在昨天的游戏里救过我，生存价值反而更高。"
大厅陷入死寂。我们四人在不断违背常理的称重结果中逐渐拼凑出真相——这个天平测量的是每个人对团队存续的贡献值。当楚天秋第三次比我"重"时，他突然用手术刀划破自己的手掌。
"这样血够多了吧？"他把血抹在天平立柱上。血液被黄铜吸收后，指针突然恢复正常物理称重模式。
"自残降低生存价值..."苏岚恍然大悟，"但为什么要..."
她的话被刺耳的警报打断。天花板裂开，一个穿病号服的人形物体坠落下来。它没有脸，胸口贴着"伪装者003"的标签。
"恭喜通关。"电子音响起时，伪装者开始融化，变成一滩银色液体流向排水口，"存活者获得线索奖励。"
液体流尽处出现一张监控室记录表，上面罗列着我们四人的行为数据。在"林郗"那栏有个红色批注："全知视角干扰度37%，建议增加认知污染。"
章晨泽一把抢过表格，目光灼灼地盯着我："原来你是实验变数。"
"彼此彼此。"我指着她那一栏的备注，"'医师组7号，表演型人格植入成功'。"
安全屋的门在背后打开。我们沉默地走进去，谁都没提起那张表格底部的小字："第19次轮回，存活率峰值出现在第3日17:00。"
当夜我在浴室镜前发现第二道新伤痕——右肩胛骨处出现罗马数字Ⅶ，像是被烙铁烫出来的。水温突然升高，镜面浮现一行水雾文字：
"想知道真正的规则吗？明晚停尸间见。"
我转头时，正对上楚天秋映在镜中的眼睛。他举起缺指的手对我比了个"七"的手势，而在他身后的阴影里，苏岚的眼镜片正反射着非人的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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