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刺入鼻腔，林郗盯着病房天花板，指尖掐进掌心。
痛。
这不是虚拟的触感。
"你昏迷了整整三天。"吕明翻着病历本，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平静如水，"脑电波异常活跃，像是在做一个很长的梦。"
林郗猛地抓住他的手腕："终焉之地在哪？"
吕明的表情毫无波动："什么终焉之地？"
她死死盯着他的眼睛——没有躲闪，没有动摇，就像真的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窗外，阳光穿过树梢，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远处传来孩童的笑声，一切都真实得令人窒息。
难道那真的只是一场梦？
出院手续办得出奇顺利。林郗站在研究所门口，金属门禁卡在掌心发烫。
刷卡进入的瞬间，警报突然响起！
"警告：未授权人员入侵！"
所有出口自动封锁，走廊灯光转为刺目的红色。林郗转身就跑，却在拐角撞上一个穿白大褂的背影——
那人回头，露出一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
陈俊南。
"林研究员？"他皱眉，"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被调去后勤部了吗？"
林郗的血液几乎凝固。他的眼神太干净了，没有黑色纹路，没有金光，就像一个……普通人。
远处传来保安的脚步声，陈俊南突然拽住她的手腕："跟我来。"
他带她穿过一条隐蔽的通道，进入地下三层。门牌上写着：
【7号协议·人格迭代实验室】
实验室中央，悬浮着一颗熟悉的金色光球。
"你果然记得。"陈俊南的声音突然变了，皮肤下浮现出黑色纹路，"欢迎回来，林郗。"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这不是现实。
这是第十日的游戏场，一个精心构建的"完美世界"模拟。而她、陈俊南、吕明……所有人都是被困在系统里的意识碎片。
"系统自检程序已经启动。"陈俊南指向光球，表面布满裂痕，"当它完全破碎时，所有未被'净化'的意识都会被删除。"
"净化？"
"就是接受这个世界是真实的。"他的瞳孔泛起金光，"大多数人撑不过三天就会屈服……你是唯一一个撑到第十日的。"
林郗触碰光球，无数画面在眼前闪回：
——齐夏在图书馆被溶解前塞给她的牙齿；
——李香玲脖颈后闪烁的条形码；
——阿戌被金属触须贯穿时最后的微笑……
"他们……还活着吗？"
陈俊南沉默片刻："他们的意识数据被暂时冻结，就像……被存档的游戏角色。"
实验室的门突然爆裂，吕明带着安保人员冲了进来。
但眼前的吕明，戴着羊的面具。
"时间到了。"他的声音从面具后传出，"最后的选择：留下，或者……"
"毁灭整个系统。"林郗接话。
羊医生点头："如果你选择后者，包括你在内的所有意识都会消失。"
陈俊南挡在她面前："还有第三种选择。"
他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的接口："把我的数据导入核心，我可以暂时接管系统，给你们……十分钟。"
"十分钟能做什么？"
"足够发送一个求救信号。"陈俊南苦笑，"向……外面的世界。"
林郗猛地抬头："外面真的还有人类？"
"也许有，也许没有。"羊医生轻声道，"但这是唯一可能打破循环的方法。"
警报声越来越急促，光球的裂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林郗看向陈俊南："代价是什么？"
"我的意识会被系统同化。"他笑了笑，"成为下一个'龙'。"
数据传输的进度条在屏幕上缓慢前进：
87%…89%…91%…
实验室开始崩塌，墙壁像被无形的手撕开，露出后方虚无的黑暗。
"还剩三十秒！"羊医生大喊。
陈俊南的身体逐渐透明，黑色纹路爬满了他的脸庞："林郗……如果外面真的有人类……"
95%…97%…99%…
"告诉他们……"
100%
刺眼的白光吞没了一切。
林郗睁开眼。
她漂浮在无垠的黑暗中，远处有星光闪烁。
一个陌生的机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求救信号已接收】
【确认人类意识残余】
【开始复苏程序】
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她仿佛看到无数光点从黑暗中升起——
齐夏、李香玲、阿戌、吕明……
还有对她微笑的陈俊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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