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村的村民们面面相觑,一时分不清是梦是醒。
赵世玉袍袖一展,声如洪钟:“起锅——”
只听"轰"的一声,一口丈余宽的黑铁锅凭空出现,稳稳架在土灶上,正是农村办红白喜事时用来炖整猪的大家伙。
“火来!水来!”
灶下忽地窜起熊熊烈火,与此同时,一道清泉自半空倾泻而下,分毫不差地注入锅中。水花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
“米来!”
李家族老跟前"咚"地现出一口陶缸,雪白的米粒堆得冒尖。老族长拐杖落地,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捧起一把米,小心翼翼地嚼了几粒,浑浊的老泪顿时夺眶而出:“真……真的是米啊……”
他“扑通”跪倒,额头重重磕在黄土地上:“李家列祖列宗在上,谢仙君救命之恩!”
村民们纷纷丢下棍棒,黑压压跪倒一片,磕头声此起彼伏。
“都起来。”赵世玉负手而立,“去把家里老小都叫来,今日开灶煮米。”
见众人仍跪地不起,涕泪横流地叩拜,赵世玉眉头一皱,声调陡然转冷:“莫要让我说第三遍!”
村民们这才慌忙起身,有的连鞋都跑掉了,跌跌撞撞地往家奔去。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娘!快出来看神仙!”
“娃他爹!有米了!有米了!”
其实直接分发米面肉蛋更能制造震撼效果,但那样只会好心办坏事——长期饥饿导致村民的胃肠功能严重退化,突然暴饮暴食可能引发胃穿孔等致命危险。
不多时,李家祖庙前已挤满了手持碗筷的村民。李家族老站在最前头,不停用袖口擦拭浑浊的泪水,米香飘来的每一秒都在折磨着他干瘪的胃囊。
每个新到的村民都会先"咚咚咚"磕三个响头,高喊"谢仙君恩典",然后默默退到一旁,眼巴巴地盯着翻滚的米锅。
刘长安和赵世玉却感受不到丝毫助人的喜悦。
空地上挤着的几百号人,个个形销骨立——男人们大多赤着上身,衣物早典当一空。
有些妇人是出不了门的,只因全家只剩一套能见人的衣裳。
最令人揪心的是那些半大孩子,因吞食过多观音土而腹胀如鼓,青紫色的肚皮薄得几乎透明,仿佛随时会炸裂。
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男孩突然栽倒在地,干瘦如柴的四肢与肿胀的腹部形成骇人的对比。他母亲跪在一旁,却连搀扶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徒劳地用枯枝般的手指梳理孩子汗湿的额发。
赵世玉别过脸去,喉结剧烈滚动。
刘长安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那点微不足道的疼痛,比起眼前的人间惨剧,又算得了什么?
赵世玉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腔剧烈起伏着。他转向刘长安,声音沙哑:“执行下一步吧。”
刘长安沉默点头,从鸣器中掏出霰弹枪,枪口朝天——
"砰!"
震耳欲聋的枪响在村口炸开,惊得老槐树上的乌鸦四散飞逃。村民们吓得齐齐倒退了一步,场面瞬间鸦雀无声。
赵世玉踏前一步,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孙德胜,1987年生人,27岁加入警队,家中有一女,名叫孙伊涵......"
话音未落,一个瘦骨嶙峋的中年男子突然抱头蹲下,浑身发抖:“我不是李大山...我是孙德胜……我闺女还在等我回……”他痛苦地抓扯着自己蓬乱的头发。
身旁的妇人慌忙扑过来,枯瘦的手死死攥住丈夫的衣角:“当家的!你这是咋了?”她转向赵世玉,额头重重磕在黄土上,扬起一片灰尘:"仙君饶命啊!我们一家老实本分,从没害过人啊......"
赵世玉缓步上前,俯身虚扶:“莫怕。”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温和,“我只是在点化他的前世记忆。你丈夫前世乃积德之人,我唤醒他,是要他助我普度众生。”
妇人茫然抬头,凌乱的发丝黏在泪痕斑驳的脸上。她颤抖着转向丈夫,只见男人缓缓抬头,眼中不再是往日的麻木,而是闪烁着陌生的清明。
“我都想起来了......”孙德胜揉着太阳穴站起身,目光逐渐恢复清明。他环视四周,最后落在赵世玉身上:“你们是......?”
“孙德胜同志,”赵世玉挺直腰板,声音铿锵有力:“党派我们来的。”
这句话像一记惊雷,孙德胜条件反射般立正敬礼,布满老茧的手微微颤抖,眼中泛起泪光。
赵世玉和刘长安同时回以标准军礼,三人的身影在烈日下显得格外挺拔。
礼毕,孙德胜放下手臂:“请指示任务!”
“维持现场秩序。”赵世玉沉声道。
“是!”孙德胜转向身旁惊惶的妇人,声音柔和下来:“我没事...只是想起了些往事。”
妇人这才长舒一口气,用袖子抹着眼泪:"当家的,你刚才可吓死我了......"
孙德胜转身面对村民,声音洪亮:“所有人听好!现在排成一列,老人和孩子站最前面,接着是妇女,男人们排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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