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沈恪以为他要礼貌婉拒或顺势化解时——
温池煜缓缓开口了。
声音依旧温和平缓，甚至带着点如同大哥哥般温和的无奈笑意：
“好啊。”他甚至学着她们的语调，微微拖长了一点。
眼神里的疏离更深，那份温软却奇异地未变，如同覆盖在刀锋上的糖霜。
沈恪的笑容瞬间僵住！李聿不知何时也靠了过来，站在稍远一点的阴影里，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深沉难辨。另几个同行的伙伴也好奇地围拢。
温池煜手腕一动。
不是去碰那只粉紫色酒杯。
而是极其自然地拿出被他塞在羊绒衫口袋里的手机。
动作流畅得如同早就准备好了。
屏幕在黑暗和炫彩灯光下亮起刺目的白光。
瞬间！
一个清晰、巨大、占据了大半个手机屏幕的头像展示了出来！
那是一张偷拍（或许也不能算偷拍）于卿云府顶层露台的照片：夕阳熔金的余晖下，紫卿月穿着一件极其柔软的烟灰色睡袍，宽大的袍身被风吹得微微鼓起。她慵懒地斜倚在巨大的躺椅靠背上，手中捏着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海藻般的微卷长发被风吹乱，几缕拂过她线条完美的下颌和微敞的领口锁骨。她的脸微微侧对着镜头，神情有些模糊，但那被风吹拂的姿态，眉眼间那份漫不经心的强大气场，在金色余晖中如神只般傲然夺目！整张照片没有任何刻意摆拍的痕迹，只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慵懒而又极具攻击性的致命吸引力！一种足以让所有试图靠近她领域的莺莺燕燕瞬间灰飞烟灭的压迫感！
温池煜直接将屏幕怼到了那个粉紫色抹胸女孩的眼前，距离近得几乎能看清她脸上僵硬下来的笑容和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与骇然！
他脸上还挂着那副极其无害、甚至带着点抱歉和无奈的笑容，声音温软依旧，如同在陈述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事实：
“抱歉啊，认识我这位……会犯法。”
他微微歪了歪头，目光扫过三个瞬间石化的女孩，眼神纯净无辜得像只小鹿，说出的话却如同无形的铡刀：
“她……脾气不太好。”
“而且，”他脸上的笑容加深，声音放得更低更柔，带着点“为你们好”的真诚劝导，“——她很宠我。”
宠到……任何觊觎她所有权物品的念头，都是对她最狂妄的冒犯。
巨大的屏幕亮光下，那张紫卿月的照片如同某种无言的、带着绝对碾压力量的审判图腾！那股即使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的强大、慵懒、疏离的气场如同实质性的冰锥，狠狠刺穿了三个女孩精心装扮的勇气和伪装！
粉紫色抹胸女孩脸上的笑容彻底僵死！举着酒杯的手指开始微微颤抖！旁边两个女孩的表情也瞬间变得难看至极，眼神在屏幕和温池煜那张笑得人畜无害的脸上来回扫视，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位传说中的“温润小奶狗”！
空气仿佛在那一刻被冻结！
连震耳的音乐和喧嚣的人声都成了模糊的背景。
沈恪和其他伙伴的表情也从调侃变成了难以置信的错愕！
这操作？！拿女王的照片直接拍人脸？！还说什么“她很宠我”？！这尼玛是奶狗？这是披着奶狗皮的护食疯狗！用最温柔的笑容亮最狠的刀！
温池煜却仿佛做了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淡定地将手机屏幕收回。目光甚至都没在那三个脸色发白、进退维谷的女孩脸上多停留一秒，重新转向那个呆住的沈恪。脸上笑容依旧温软无害，甚至还带着点刚才话题被打断的茫然：
“刚才你说DJ？嗯……人确实不少。”
那语气，仿佛刚才那场无形的杀戮从未发生。
三个女孩如同霜打的蔫白菜，几乎是灰溜溜地、在沈恪等人复杂又带着一丝怜悯的目光注视下，仓皇挤出人群消失不见。
“靠……”沈恪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凑过来给了温池煜肩窝一拳，“煜哥！你丫够狠！杀人诛心啊这是！嫂子知道她被你用来当‘宠物’护身符吗？”
温池煜没理会沈恪的挤眉弄眼，只是低头看回手机屏幕。
指尖极其自然地轻点。
手机屏幕瞬间切换回微信界面。
那个灰暗的女巫头像静静置顶。
他指尖飞快地敲击屏幕：
W.：「姐姐今天开会有没有为难的人？揍他们！池煜给你远程助威！（挥舞小拳头）」
**W.：「这边音乐好吵……」
W.：「（捂耳朵小狗委屈巴巴）」
**W.：「……」
W.：「刚刚有几个不知死活的来搭讪，都被我拿姐姐的照片吓跑了！（骄傲挺胸小狗）」
W.：「我就知道！姐姐的照片比任何驱魔符都管用！（崇拜星星眼）」
W.：「她们还想跟我喝酒？呵！姐姐的酒杯是她们能碰的？（不屑小狗呲牙）」
信息发送。
他将手机重新揣回口袋。
再抬眼看向喧嚣的舞池时，那副温软的笑容似乎终于沾染上一丝真实的、被抚慰到的满足暖意。指尖残留着刚才发送信息时的温度，似乎短暂地驱散了北欧寒夜带来的距离感。
手机在他的口袋里震了一下。
极轻。
如同遥远夜空中传来的一道微弱但确凿的电波回应。
Z.Q.Y.：「嗯。」
即使在这震耳欲聋的喧嚣中心。
他的身体也似乎在那一声微小震动的瞬间，极其细微地放松了下来。
唇角无意识地勾起。
像在万花筒般迷乱的灯光里，嗅到了远方那片月光下的冷杉气息。
夜还长。
云城的喧嚣与斯德哥尔摩的清冷隔空对望。
而那条无形的链锁，穿透了时间和空间的阻隔，依旧牢牢地、紧紧地，栓在温池煜跳动的脉搏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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