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林问天已立在仙门主城雉堞后。
他喉间腥甜,逆鳞玉坠贴着心口灼得发烫——昨夜连番使用推演,十年阳寿如细沙从指缝漏尽,此刻每吸一口气,肺叶都像浸在冰水里。
“林代理!”守城弟子的声音带着颤音,“妖军动了!”
林问天抬眼。
北山坡坳里,黑幡如毒花绽放,晨雾被染成暗红。
雷妖王骑在玄雷豹上,九节雷鞭缠在臂弯,每一寸金属都跳动着紫电;血魔尊立在妖军后方,血红色大氅被风卷起,露出腰间挂着的十八枚人骨念珠。
更远处,妖魔联军如蚁群漫过山脊,甲胄与刀刃的反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阵型是北斗锁魂阵。”林问天指尖抵着城墙砖,指节发白,“雷妖王主杀,血魔尊主乱,他们要在辰时前破城。”
“可咱们只有三千守军!”守城统领额头冒冷汗,“那雷妖王是化神境大妖,咱们...”
“闭嘴。”林问天反手将酒壶砸在他脚边,琥珀色酒液溅湿对方靴面,“去校场把我藏的三百张爆裂符取来,沿着东、西、南三条辅路埋进土里,每张符间隔三步。再让伙房把热油烧上——等妖军过了护城河,你就知道怎么用。”
统领抹了把脸,抱拳道:“是!”
林问天望着他跑远的背影,摸出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血。
逆鳞推演的画面在眼前闪过:雷鞭会先劈碎东门吊桥,妖狼骑兵从缺口冲进来;血魔尊会绕到后山,那里有仙门存放玄铁的地窖——但推演里最清晰的,是三长老偏殿的火起时间。
“周女侠!”他转身喊了一嗓子。
周女侠从女墙后转出来,剑穗上还沾着昨夜刺杀者的血。
她抱剑行礼:“林代理有令?”
“带你的青鸾卫绕到妖军左翼,等雷鞭劈下时,用你的追魂箭射他后颈的逆鳞。”林问天从怀里摸出半块虎符抛过去,“后山玄铁窖有暗卫守着,但血魔尊那老匹夫会用腐骨粉开地道。你让青鸾卫留十人,在窖外五里埋地听桩。”
“是!”周女侠翻身上墙,足尖一点便掠出十余丈,腰间银铃在晨风中叮当作响。
林问天望着她的背影,突然想起昨夜孙谋士临死前的笑——暗魔阁的人,连死都要在棋盘上留个钉子。
他攥紧逆鳞玉坠,玉坠上的纹路突然泛起红光,推演的画面再次涌现:辰时三刻,雷鞭会劈碎第三块城砖;未时二刻,血魔尊的骨珠会撞碎地窖石门;而最要命的,是那邪神虚影的竖眼,正在晨雾里缓缓睁开。
“吴护法!”
吴护法从城楼阴影里走出来,他腰间挂着的十八枚青铜铃铛随着动作轻响——这是仙门暗卫的暗号,“林代理。”
“把主殿的护山大阵启动,只留西北方向的生门。”林问天扯下外袍系在腰间,露出里面染血的中衣,“等萧无锋的玄铁营到了,让他们从生门杀进来,专砍妖军的狼骑腿。”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让大长老去地窖避一避,就说...就说我昨夜梦到地动。”
吴护法的瞳孔微微收缩,随即低头应下。
他转身时,青铜铃铛发出一串急促的脆响——这是“紧急戒备”的暗号,暗卫们如影子般从各个角落散开。
城楼下突然传来轰鸣。
林问天探身望去,雷妖王的九节雷鞭已劈在护城河上,河水炸成漫天水雾,其中混着无数冰碴子。
玄雷豹仰天长啸,妖军如潮水般涌过断桥,前排的狼骑嘴里咬着淬毒的骨刀,马镫上挂着成串的人耳。
“放符!”林问天吼道。
三百张爆裂符同时炸响,东、西、南三条辅路腾起橘色火光。
最前排的狼骑被掀翻在地,火舌舔过他们的皮毛,焦臭味混着血腥味直冲鼻腔。
雷妖王的玄雷豹前蹄扬起,他甩了甩雷鞭,紫电在鞭梢凝成蛇形:“小辈倒是会耍花样!”
林问天抽出腰间的逆鳞剑,剑身嗡鸣着震碎剑鞘。
他踩着雉堞跃下城墙,逆鳞推演的画面在眼底流转——雷鞭会从左侧扫来,第二鞭会劈向他的右肩,第三鞭...
“当!”
雷鞭擦着他的发梢抽在地面,青石板碎成齑粉。
林问天旋身刺出一剑,剑尖却被雷鞭上的紫电弹开,虎口震得发麻。
他借着反冲力向后跃去,却见雷妖王的玄雷豹已追至近前,兽爪带起的风割得他脸颊生疼。
“林兄弟!”
熟悉的暴喝声从东边传来。
萧无锋骑着玄铁战马冲来,玄铁剑上凝聚着三寸剑气,所过之处妖兵纷纷被斩成两截。
他甩给林问天一个酒葫芦:“喝!这是我藏了三年的醉仙酿,能解雷毒!”
林问天仰头灌下一口,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烧进丹田。
他感觉体内的麻痹感退去几分,逆鳞剑上泛起红光——这是逆鳞血脉被唤醒的征兆。
两人背靠背站定,萧无锋的剑气劈开雷鞭的紫电,林问天的逆鳞剑刺向雷妖王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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