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问天的后背撞在岩壁上时，喉间的腥甜几乎要涌出来。
他咬着牙咽下，逆鳞纹路正顺着手臂往心口退去，所过之处皮肤像被火烤过般发烫。
萧无锋的手掌按在他后心，灼热的灵气灌进来，却压不住体内翻涌的虚浮——这是连续使用逆鳞推演透支阳寿的征兆。
"老大？"萧无锋的声音带着颤，离火剑还攥在另一只手里，剑刃上的黑血正滋滋腐蚀剑鞘，"你他妈倒是说话啊！"
林问天扯了扯嘴角，目光却越过萧无锋的肩膀，定在前方。
原本应该是遗迹穹顶的位置，此刻却悬着铅灰色的天空。
谷底有条河，河水黑得发黏，泛着腥气，像是泡过千年腐尸。
远处山崖上的青铜符文被雾气裹着，其中一个"乱"字突然亮了亮，和时空使者道袍上的纹路分毫不差。
"我们...没回原来的地方。"他声音发哑，抬手按住太阳穴。
灵气在经脉里乱撞，像是被人用搅棍狠狠搅过的泥潭，"灵气不对。"
星耀仙子突然倒抽一口气。
她原本在解腰间的储物囊，此时指尖捏着半块碎裂的传讯玉符，玉符表面的刻痕像被人用灵火烧过，焦黑一片："我留在遗迹入口的定位标记...没了。"她抬头时眼眶发红，金穗发簪在风里摇晃，"不是失效，是根本没存在过。"
萧无锋的离火剑"当"地插进地面，火星溅在墨色河水上，滋啦作响："那狗日的时空使者！
老子就该再捅他两剑！"他踢飞脚边一块碎石，石子撞在山崖上，却没发出半点声响——连回音都被吞了。
"不是他的手段。"
苍老的声音从三人背后传来。
林问天瞬间转身，逆鳞纹路在掌心一闪——是岁月老人。
他不知何时站在黑雾里，白须垂到腰间，手里的青铜罗盘正疯狂转动，"时空裂缝闭合时，你们被抛进了另一条时间线。"他指了指山崖上的符文，"这里的时间流速...和外界不一样。"
林问天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丹田处搅动，逆鳞血脉像被热油浇过，顺着脊椎往上窜。
眼前闪过一道白光，等再聚焦时，他看见自己——穿着青衫，站在同样的山谷里，手里握着一把染血的剑，正对着山崖上的"乱"字冷笑。
"咳！"他踉跄一步，萧无锋立刻扶住他胳膊："老大你又怎么了？"
"我...见过这里。"林问天喉结滚动，前世的记忆碎片像针一样扎进脑子，"不是梦。"他望着山崖上的符文，声音发涩，"或者说...是我见过。"
星耀仙子的长弓"唰"地展开，金箭搭弦指向山谷深处："先不管这些，南宫姑娘还失踪着。"她咬了咬嘴唇，"魔教旧地离这不算远，或许能找到血瞳印记的线索。"
"走。"林问天抹了把脸，逆鳞纹路在腕间若隐若现，"去魔教旧地。"
山谷的雾越来越浓。
萧无锋走在最前，离火剑挑开挡路的荆棘；星耀仙子断后，长弓始终绷着；林问天走中间，目光不断扫过四周。
他能感觉到时间像黏在鞋底的泥，走一步沉三分——这不是错觉，刚才岁月老人说的"时间流速"，此刻正压得他太阳穴突突跳。
变故发生在转过第三个山包时。
黑雾里突然窜出三道影子。
他们穿着破破烂烂的玄色甲胄，面上蒙着青灰布条，手里的长枪尖却泛着寒芒。
最前面的影子低吼一声，长枪直取林问天咽喉——那枪速快得离谱，换作寻常修士根本反应不过来。
"小心！"萧无锋的离火剑已经出鞘，可林问天更快。
他瞳孔骤缩，逆鳞纹路瞬间爬满右眼，三秒后的画面在脑中闪过：长枪刺穿他左肩，另外两道影子的刀正砍向萧无锋后颈。
"左闪！"他拽着萧无锋往旁一扑，自己却迎着长枪撞过去。
左肩传来剧痛，但他的手已经扣住枪杆，借力旋身，逆鳞推演的反噬让他眼前发黑，"无锋！"
"奶奶的！"萧无锋的离火剑裹着赤焰劈下，直接砍断那两道影子的刀。
火星四溅中，三个影子的动作突然凝滞，像是被抽走了魂，甲胄下渗出灰白色雾气。
林问天捂着左肩，鲜血透过指缝往下滴。
他盯着倒在地上的影子，伸手按在其中一个的天灵盖上——灵核还在，但里面的神魂波动...像被人抽干了记忆的空壳。
"等等。"他指尖发力，灵核"咔"地裂开，一道蓝光从中飘出。
影像是模糊的，只能勉强看清一个穿月白裙的女子，正将什么东西塞进一个黑檀木匣，她侧脸的轮廓让林问天呼吸一滞——是云瑶。
"这是...？"星耀仙子凑过来，长弓的弦松了些。
岁月老人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他们身后，盯着蓝光中的影像，白须微微颤动："残影战士。"他指了指地上的影子，"被抽走灵智的修士，用禁术炼成的活傀儡。"他又看向林问天手里的蓝光，"灵核里的记忆...不是残留，是有人故意封进去的。"
"云瑶？"萧无锋的剑"当"地插回剑鞘，"那娘们不是幕后黑手吗？"
"她只是棋子。"岁月老人摇头，青铜罗盘突然发出嗡鸣，"真正的棋手...比你们想的更老。"
林问天盯着蓝光里的云瑶，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时空使者临死前的话，想起前世那个模糊的自己，想起逆鳞血脉里翻涌的灼热——所有线索像乱麻缠成一团，而他需要一把刀来割断。
"走。"他将灵核碎片收进储物戒，转身时右手不自觉摸向腰间的储物戒。
那里躺着一卷禁术，是他在极北冰原的古墓里找到的，封皮上写着"镜心映魂"。
此刻隔着戒壁，他能摸到那卷竹简的凉意，像某种预兆。
"去魔教旧地。"他声音沉得像铅，逆鳞纹路在掌心亮起，"该查查，谁才是下棋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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