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地牢的寒气渗入骨髓。崔衍踩着湿滑的青石台阶一步步向下,火把的光亮在墙壁上投下摇曳的阴影。水珠从拱形穹顶渗出,滴答声在幽闭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
"校尉大人,就是这里。"狱卒掏出三把铜钥匙才打开铁门,生锈的铰链发出刺耳的呻吟。
牢房内,安禄山被九条铁链呈"大"字形锁在墙上。曾经光鲜的紫袍如今沾满血污,蓬乱的须发间那双细长的眼睛却依然如同淬毒的匕首。他粗壮的手腕被铁环磨得血肉模糊,但腰背依旧挺得笔直。
"崔衍小儿。"安禄山咧开干裂的嘴唇,露出染血的牙齿,"来看本将如何落魄?"
崔衍示意狱卒退下。火把插在墙上的铁环里,将两人的影子扭曲地投在斑驳的墙面上。他从怀中取出一卷竹简,缓缓展开。
"天宝九年,范阳军械库短少弓弩三百张;天宝十一年,幽州铁矿产量虚报两成;今年三月,终南山北麓出现私铸兵器作坊..."崔衍每念一句,声音就冷一分,"安将军,这些够诛九族了。"
安禄山突然大笑,铁链哗啦作响:"证据?就凭孙思邈那老匹夫几张破纸?"他猛地前倾身体,锁链绷得笔直,"陛下不会杀我!范阳二十万精骑正等着本将回去!"
崔衍不急不缓地从袖中取出一封火漆密信:"今晨刚到的军报。你义子安思顺已向朝廷投诚,交出你与史思明的所有往来书信。"他盯着安禄山骤然收缩的瞳孔,"现在,说说你在朝中的同党。"“呸!”安禄山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狞笑着不语。
安庆宗在平康坊的密室里焦躁地踱步。烛台上的蜡油已经堆积如山,将青铜仙鹤的纹路都淹没了大半。窗外传来三更的梆子声,他一把扯下挂在墙上的《洛神赋》图卷,露出后面的暗格。
"少将军,人齐了。"一个独眼老兵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七个身着夜行衣的汉子。
安庆宗转身时,烛光在他阴鸷的脸上跳动。他比父亲瘦削许多,但眉宇间那股狠厉如出一辙。暗格里取出的范阳地形图铺在案上,上面用朱砂标出了十二处驻军点。
"丑时三刻动手。"安庆宗指甲在地牢位置狠狠一掐,"东门守将是我们的人,得手后立即出城。"
独眼老兵犹豫道:"可相爷吩咐过,让将军安心等朝廷发落..."
"放屁!"安庆宗一拳砸在案上,震得茶盏跳起,"那帮文官正在罗织罪名!等圣旨到,父亲早就..."他突然噤声,从怀中掏出一块青铜鱼符,"这是高力士府上弄来的,足够我们进天牢外院。"
窗外忽然掠过一道黑影。安庆宗闪电般掷出匕首,只听"喵"的一声,一只黑猫从屋檐跌落。
"收拾干净。"他冷冷道,目光扫过众人,"记住,见到父亲立刻喂他服下这个。"他从贴身的锦囊取出一个瓷瓶,"龟息丹能让他十二个时辰脉息全无。"
子时的更鼓刚过,一队"金吾卫"举着火把来到天牢外。为首的将领亮出鱼符:"奉高将军令,提审要犯。"
守门校尉查验鱼符时,注意到这将领左手小指缺失——这是安庆宗当年在范阳战场留下的记号。他不动声色地递还鱼符,转身时对副将使了个眼色。
地牢深处,崔衍正在记录安禄山的供词。突然,上方传来沉闷的倒地声。他猛地站起,佩剑已然出鞘:"果然来了。"
安禄山眼中精光暴涨,铁链剧烈晃动:"听见了吗崔衍?我儿的马蹄声!"
第一波箭雨从楼梯口倾泻而下时,崔衍翻滚着躲到石柱后方。三个狱卒来不及惨叫就被射成刺猬。安庆宗带着黑衣人冲进牢房,看到父亲的模样时,俊秀的面容瞬间扭曲。
"杀了他!"安庆宗剑指崔衍,声音尖利得破音。
安禄山却突然大喝:"先解链子!"
钢刀砍在铁链上迸出火星。当第四条链子断裂时,走廊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崔衍吹响了警哨,尖锐的声音在甬道内回荡。
"来不及了!"安庆宗掏出瓷瓶,"父亲快服下!"
安禄山却一掌打翻药丸:"龟息丹?你想让老子装死?"他狂笑着扯断最后一条锁链,"老子要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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