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波折,夜已深沉。
大理城中屋舍林立,却只剩点滴零星微光,许多人早在日头刚落时便已就寝,寂静里只有张坤一行,随着镇南王的卫队踢踏前行。
一边走张坤心里一边暗骂:都是改编害人呐。
原来在他的印象里,一直是修罗刀秦红棉为了杀刀白凤、找到镇南王府、碰见了随段誉到府中的木婉清,这才道破了身世秘辛……而在之前似乎刀白凤与木婉清相处洽然、并无不妥。
因此,当时即便惊讶镇南王妃出席酒宴,张坤本来也没当作一回事,哪里料到木婉清会突然出手……而现在细细想来,秦红棉刺杀刀白凤那一出,不知是哪本小说或是电视剧的改编。
却教好好的一顿山珍海味大餐都没篓饱肚子。
一边暗骂,但也只得一边走着。他总不能还拉下脸来让镇南王再摆一桌酒席来款待吧?
古时候的所谓城池远比现代都市要小很多,繁华机要路段也都比较集中。自五华楼向北又向东,没过多久已经到了镇南王府。
在这静谧黑沉的夜色当中,王府内外点了许多烛火,显得恢弘亮堂。府门前两面大旗迎风招展,左书“镇南”、右书“保国”,府门上一块成人那般长的巨大匾额,匾额上“镇南王府”四个金色大字在月光和烛火的映照下竟是熠熠生辉。
镇南王心事重重,当先踏上石阶进入门去。
钟灵走到大门前数丈就有点儿挪不动步子了,她踮着脚尖细数檐角挂着的青铜风铃,数来数去竟有十二串之多。
段誉大着舌头向众人解释:“这叫‘宝铎’,也有‘檐铃’‘铁马’等诸般称呼。佛家认为铃声钟鸣皆是佛音,我大理上下笃信佛教,因此许多府门大院、重要建筑,都在屋檐下挂了风铃。”
钟灵却懒得听他啰嗦,又窜到王府那镀着金箔的大门前,伸手摸摸这儿、又摸摸那儿。
晚风吹拂,檐下风铃叮咚作响,悦耳铃声里混杂着她轻快的惊呼:“木姐姐,你是王爷之女,以后是不是都要住在这儿啦?是不是发达啦?”
木婉清只是皱着细眉,冷冰冰道:“别像个没见过世面的野丫头!”她至今脑子仍是空白,心里抗拒着到王府来,可张坤他们既然答允来这里歇息一宿,她的身体却也不由自主随之挪动步伐。
她很不情愿去相信张坤的话。可是,她只是见识稍微少点,并非一个傻子——经历的种种桩桩,逐一印证下来,她不得不相信张坤真有“能掐会算”的本事,所言句句非虚!
而她……好好的师父似乎真要变作了亲娘,好端端的凭空就多出个爹爹和哥哥。而那爹爹又显然正是师父痛恨至极的负心薄幸之人……
任谁经此变故,脑子里不得是嗡嗡的沙沙的?就像20世纪的老旧电视突然丢失卫星信号,只剩一片雪花噪点。
木婉清站在门前石阶,忽而止步,眼眶又泛红,双手都忍不住颤抖。一门之隔,于她而言却是开启新世界的大门。
突然她感到手腕被人握住了,抬眼一看,竟是张坤。张坤只是轻轻一握便又松开,轻笑说道:“木姑娘,你若不愿进去,那我便忍着肉痛,破费请你住其它大酒楼去,保管找一家不比这王府弱的。”
木婉清一怔,只见张坤陪她站定在这府院大门口,前进后退,似乎都只待她的主意。
她的眼前忽地模糊一片,有什么充盈了眼角,弄得鼻头都微微泛酸。
而张坤的声音仍自传入耳中:“你要记着。无论他们上一代有什么恩怨纠葛,那都跟你无关。你若不愿理会,大可掉头离开。你就是你。”
另一只手掌也被握着了。钟灵不知何时又转悠回来,略微仰头、笑脸明媚:“对,别怕,不管你发不发达,我永远认你是我的木姐姐。”
木婉清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终于展颜而笑,嗔道:“谁稀罕做你的姐姐啦?——”
她向来冷冰冰的,眉宇间总是隐隐带着忧郁,这时月光之下忽而一笑,便如冰川消融、梨花初绽,让自诩见多了美女的张坤也看得失神。
这一切说起来不过几句话功夫,段小王子陪着他们在家门口吹了会儿冷风,酒劲又开始向上涌,赶紧摆手招呼众人:“走走走,都进去吧!今天我……我做东,咱们再喝两壶,不醉不归!”
木婉清昂首当先向府内走去,其他人这才跟上。
行至正殿,却见镇南王端坐正中,手边桌案上已经放了一壶酒,自个儿自斟自饮着,斟满一杯酒,咕隆一下就喝干了,接着又斟满一杯。
听闻脚步声,他瞥了众人一眼,从张坤、段誉身上挨个扫过,却目光呆滞,像是什么都没看见般。
直到视线落在木婉清身上,他一声轻叹:“木……婉儿,你来,爹对不起你们母女……你来跟我说说话。”
木婉清见到他,又恢复了冰山般的模样,昂着头冷冷地道:“你别瞎说,我可没认你作爹,也……也没问过我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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