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因,你们明白了吗?”
本因方丈等人有的还沉浸在刚才两轮的指法表演中,有的则在思索考量鸠摩智的提议,不料枯荣禅师突然提问,全都不解其意,纷纷侧身微微行礼:“弟子驽钝,有请师叔点拨。”
“你们的一阳指练到几品境界了?”
本因方丈当先开口:“弟子资质平庸,多年研习也只到第四品境界,惭愧至极……”
“有常无常皆是天理,有我无我皆见本心。修行的是人,什么武功招式、心法绝学,不过都是外物。”枯荣禅师又叹了一口气,“我们连自家的功夫都没有练好,即便得到七十二绝技,又有什么用处?”
这话出口,内里意思再明白不过。本因方丈点头合十:“师叔指点得甚是……明王远来辛苦,敝寺已备好三匙六味之斋,为贵客接风洗尘。明王请。”
说话间本因方丈站起身来,其余本字辈高僧尽皆站起,这是拒绝交易,要送客的意思了。
谁知他们站起,鸠摩智冷笑两声,反倒又坐下了。
鸠摩智不看诸位高僧,目光瞥了面前张坤一下也不再看,低垂眉眼,仿佛在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我吐蕃国主早已有心与贵国国主会猎于苍山洱海之间,小僧心念我佛慈悲,因此一直竭力劝阻……”
这句话当中的威胁之意再明白不过,本因方丈等人又是神情一变。
屋侧蒲团上坐着看戏的小皇帝段誉也是觉得屁股烫、坐不住了,站起来呵斥道:“此乃两地邦交、家国大事,国师切莫胡言妄语!”
鸠摩智瞥了他一眼,身上浮现一抹杀气:“小僧本是人微言轻,幸得国主信赖,于和战事宜上倒也能让国主听进三分……若非小僧拦着,只怕大理国已经是生灵涂炭、更帜易主!”
段誉脸色铁青,一时无语。而诸位高僧比他这个新皇帝还要更加熟悉吐蕃情势,知道吐蕃国与大理相似,同样人人崇信佛法,而其信仰程度之深,则更胜于大理。
大理天龙寺每逢皇室危难时,都会举寺出动、救援镇场,但平日里于国家大事……毕竟朝堂之上、国境之内,有那么多盘根错节的世家部族势力相互制衡,高僧们却不敢干涉太深。
吐蕃国的情况则不相同。吐蕃国民宁肯自己啃树皮、采野菌,也要将合家上下的金银珠宝、值钱物事尽数捐给寺庙大喇嘛。吐蕃各个部族自从唐末开始分裂,但每一支大部落大势力的背后,无不潜藏着藏传佛教各个派系的影子……
而鸠摩智本人,更是当今宁玛派“红教”的代表,是几十年来带领着噶当派“黄教”、噶举派(白教)共同扫荡本土黑教、镇压吐蕃全境的第一人。
所以,岂止是“听进三分”?当真到了关键时刻,是和是战,这位吐蕃国师甚至可以一言而决!
本因方丈等人正是一脸苦相,就见张坤已经以一个不雅的姿态蹲在鸠摩智的身前,浑身都透着敌意:“呵呵,生灵涂炭、更帜易主?……明王,你凭什么这么说?”
鸠摩智忍住后退的冲动,不去看张坤,眼皮也不抬地答道:“我自然是从实力地位的角度出发来说的。”
“呵呵……从实力地位的角度出发?我这辈子最讨厌这句话!”张坤冷笑着,猛地一拳轰来。
鸠摩智早已经警惕防备,周身气机感应之下,只觉对方拳头上并没附着多少气劲,暗想张坤此刻只不过是做做样子,再说这年轻人纵使功力高深,又能高到哪里去?却不能闪躲退缩被吓住了。
于是鸠摩智也提气伸掌相抗。
他在张坤手里吃过暗亏,这回对掌已经是蓄足了力道,心想:你不以全力对我,我却要给你个教训,谁让你这小辈先用那无相无迹的内劲偷袭……
“轰”的一声,鸠摩智连带屁股下的蒲团一起都被震退一丈之外,一直退到了屋门前。他胸口气血翻涌,脸上却是不可置信。他明明感觉张坤这一拳没有动用真气,怎么强得那么离谱?……别的不说,这股力道,绝对要远胜之前在门外的“幻阴指”指力。
张坤一拳打退大轮明王,也不乘胜追击,反而突然扭头问段誉:“段兄弟,家国大事上你听不听我的?”
“张大哥,你是大理国师,我自然听你的……至少听一半,五分。”段誉并不真憨,不管今后究竟如何,这时也得先顺着话答。
张坤这才嘿然冷笑,又对鸠摩智道:“你这位吐蕃国师说话可以让国主听进三分,我这大理国师至少能让国主听进五分,那么我现在就告诉你,你若要战,那便战!”
“而一旦两国开战,那便顾不得什么道德仁义了。鄙人不才,也愿为陛下担当马前卒……嘿,老子生来偷懒怕苦,边歇息边干活,一天杀百十个人的本事还是有的,到时候有一个算一个,先取你狗头,再从你那吐蕃国主开始……总之,你们要打多久就打多久,哪怕血流成河,哪怕剩我一人,也要杀到我们完全胜利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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