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河与薛慕华一起退到旁边。薛慕华老脸泛红、好不自在,这次大会本来他是主要召集人,没想到出了这些变故。师门有命,那也是没法子的事情,自己只好在旁边看着。
而苏星河还不忘了对阿朱喊道:“小姑娘,你也一起过来吧。”
好歹是他辛辛苦苦救回来的人,可不想再待会儿又陷入危险当中。
阿朱神情担忧,望向乔峰:“乔大哥……”一双明眸美目眨了眨,暗中示意他赶快逃走。
乔峰这两日与阿朱朝夕相处,当然明白这层意思。可是他素来谨慎,自忖在场有数百武林好手,只怕如他这样人物也不易逃脱。
念及此处,乔峰看向高深莫测的张坤,张坤只是笑呵呵的看着这边。他又看向周围的武林群豪,一片片钢尖铁刃、杀气腾腾。
而这些杀气腾腾的人当中,确如张坤所言,不少人都与自己有过交情。一面之交也好、多年老友也罢,如今却都因为那些恶言蜚语,跟自己站在了对立面。
乔峰心里突然感觉到透骨的冰凉,而这等冰凉却让他纵声大笑:“乔某人既然孤身入庄,就没想着全身而退!你们口口声声说我是契丹人,是弑恩师、杀父母、丧尽天良的恶贼,要待如何,便划下道道来吧!”
他心里想,还好阿朱是平安无事了。那么他这个如今武林人人唾骂嫌弃的“契丹贼子”,就算当真命丧于此,也没啥遗憾了吧。
其实在场武林人士虽有数百,但薛慕华这一退,个个正是没着落处。除了东道主游氏双雄、肩负玄苦高僧大仇的玄难玄寂两位大师,以及部分丐帮人士,其余人心里都是犹疑不决。
这时听闻乔峰的一句喊,顿时有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人排众而出,叫嚣道:“乔峰,你昔日为丐帮帮主,立下过许多功劳,游某曾经也是十分佩服的,可惜你终究是夷狄之种,还做下了这么多恶行……你自行了断吧!”
那正是游氏双雄中的弟弟游驹。薛慕华临场退缩,或许可说是师命难违。况且天下武夫本就不指望神医亲自出手制敌、更要顾着神医的面子,谁也不会站出来说薛慕华的不是。
但若是他游氏双雄再一退,聚贤庄岂不是沦为天下笑柄?
他们本来期望着借这场盛会打响聚贤庄的名头,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游驹语落,游骥也站出来与他并肩而立,大喝道:“乔峰,你若不愿自行了结,今日我们这许多英雄在此,谅你也逃脱不了。”
兄弟俩各自将精钢盾牌举起、浑身紧绷,防备着乔峰暴起伤人。
作为河南地界的武林人士,他们可太清楚丐帮帮主的分量,就算心里憋着别样的心思,却绝不会看轻了乔峰。
有了他们兄弟两人带头,周围武林群豪也再次呐喊叫骂,只是论声势已不及初始。乔峰于这些叫骂当中昂然而立,又长笑三声道:“乔某不惜命,却也不会做无故损伤自身的蠢事——不过乔某想先向两位游兄讨几碗酒来喝!”
“酒?”游骥游驹都是一愣,各自思索片刻。这江湖武林虽大,倒真没听说过有什么神功绝技,非得喝了酒才能施展出来。
乔峰道:“刚才张掌门说的不错,今日我遇见不少故人,此后只怕是敌非友。乔某心中不胜伤感,便想请往日旧交来对饮一番,喝上几碗绝交酒。”
游骥点点头,当即吩咐庄内家丁去取酒来。乔峰又道:“平常的小杯小盏不能尽兴,劳烦取出大碗来装酒!”
这一次是游驹大声回应:“好!就拿大碗!”
游驹比兄长小得好几岁,近些年来在江湖中走动也更多些,与乔峰也曾有几面之缘的交情。当年他欣赏乔峰的爽朗豪迈,现在也不想在乔峰面前弱了气势。
不一会儿,庄丁们取出许多斗大的碗和一坛坛上好的白酒,在游驹的指挥之下,于露天院坝当中又摆了一条长桌。
游骥喊一声:“开酒,斟上。”庄丁们就把大碗在长桌上摆了足足两排,解开几坛酒的红封,透明酒液哗啦啦地汇入碗中,馥郁酒香四溢整座庄园。
乔峰端起一碗酒来,大声说道:“乔某人自问光明磊落、无愧于心。近日江湖传言纷纭,说我是契丹人,又污蔑我杀害许多名宿耆老、挚友亲朋,今日在场的众位英雄,有许多都曾是乔某的旧相识、老朋友……”
话到此处,魁梧健壮如乔峰,也不由得停顿片刻,神态语气十分唏嘘感慨。
“乔某自知一人之词无法辩解,诸位既然生疑、既然要杀乔某,那便上前来对饮一碗绝交酒。天下英雄皆为见证——这一碗酒后,往日交情一笔勾销,今日即便你死我活,也不算忘恩负义!且看谁先来?!”
他这一番话说的决绝,单手端碗的架势更衬托得气概雄壮、神威凛然。在场好汉子数百,个个心头一紧,竟无一人敢与之对视,更没一个人搭腔,整个院坝里一时间又是鸦雀无声。
短暂的寂静过后,突然从西首一群衣衫褴褛的汉子背后,钻出一名全身缟素的女子,袅袅娜娜地走到乔峰面前,双手捧起一碗酒,开口说话时声音婉转动听、语气却冰冷森然:“你杀了先夫马大元,我跟你早已没有故旧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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