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器室内的悲恸尚未平息,门外世界的风暴却已迫不及待地席卷而来。厚重的橡木门隔绝了童童无声的哭泣和林晚的泪水,却挡不住外面愈演愈烈的喧嚣、刺目的闪光灯和无数窥探的眼睛。
顾淮深的手掌还停留在童童因哭泣而颤抖的背脊上,那细微的震动透过掌心,如同电流般直击他冰冷的心脏。医生正低声对林晚交代着童童需要静养、避免刺激的医嘱。就在这时,陈默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带着一丝凝重:
“先生,外面…情况不太好。记者全围过来了,洛家那位…在拱廊出口对媒体放话了。”
顾淮深眼底的痛楚瞬间被冻结,取而代之的是冰封万里的寒意。他缓缓收回手,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即将出鞘的利刃。他看了一眼紧紧抱着童童、泪痕未干的林晚,目光落在她手臂的绷带上,又扫过童童苍白脆弱的小脸。
“守好他们。” 他的声音低沉,没有任何情绪,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林晚猛地抬起头,眼中还含着泪,却已燃起冰冷的火焰:“顾淮深!他们想干什么?!” 她听懂了陈默的言外之意,洛文谦,那个刻板的洛家长老,竟敢在这种时候,在媒体面前发难!
顾淮深没有回答,只是给了她一个深沉而冷冽的眼神。那眼神里包含了太多:警告她不要冲动,承诺他会解决一切,以及…一种前所未有的、与她同仇敌忾的冰冷默契。他整理了一下因混乱而略显凌乱的衣襟,肩头被玻璃划破的痕迹在黑色礼服上并不显眼,却昭示着刚刚经历的血腥。然后,他毫不犹豫地转身,推开了那扇隔绝内外的橡木门。
门外的景象,比圣器室内的悲恸更加令人窒息。
拱廊的混乱已被强行压制,地上散落着玻璃碎片、踩烂的玫瑰花瓣和零星的血迹,无声诉说着之前的惊魂。大批全副武装的保镖如同冰冷的钢铁丛林,强行隔开了一片相对“安全”的区域。然而,这片区域的边缘,却挤满了密密麻麻、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般的媒体记者!长枪短炮的镜头贪婪地对准着圣器室的出口,闪光灯此起彼伏,几乎要将残留的硝烟都映亮。
而在拱廊出口处,被几名洛家随从簇拥着的洛文谦,正站在一片狼藉中,面对着镜头,神情严肃,甚至带着一丝悲悯的沉痛,仿佛他才是这场灾难中主持公道的权威。
“各位媒体朋友!” 洛文谦的声音通过不知哪里找来的便携式麦克风,清晰地扩散开来,压过了现场的嘈杂,“今天,本应是顾洛两家缔结良缘的盛大吉日,却不幸遭遇如此骇人听闻的袭击,令人痛心疾首!我们对顾先生、顾太太和童童少爷的遭遇,表示最深切的同情和慰问!”
他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变得凝重而充满质疑:
“然而,在痛定思痛的同时,我们不能忽视一个极其关键、甚至可能威胁到所有人安全的重大问题!”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镜头,仿佛要穿透屏幕,直指圣器室内:
“那就是——顾予安,童童少爷,他的状态!”
“在教堂内,他精准无误地指认了隐藏的杀手!在拱廊的扫射中,有目击者称,子弹出现了无法解释的诡异偏移!紧接着,他陷入深度昏迷,情况不明!”
洛文谦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审判般的意味:
“这绝非寻常!这绝不是简单的惊吓过度!这极有可能是某种罕见的、甚至是…危险的精神或神经异常状态的外在表现!这关系到童童少爷自身的安危,更关系到所有与他接触之人的安全!”
“更令人担忧的是!” 他抛出了最致命的炸弹,“童童少爷的身份!他的血统!至今仍存在重大疑点!众所周知,他的母亲林晚女士,是已故洛清漪小姐的女儿。然而,洛清漪小姐当年因严重违背家规,早已被逐出洛家!她的婚姻、她的子嗣,从未得到洛家宗祠的承认!童童少爷身上所谓的‘洛家血脉’,其纯正性和合法性,本身就存在巨大的问号!”
他停顿了一下,让这爆炸性的言论在记者群中掀起更大的骚动和哗然,然后痛心疾首地总结:
“一个身份存疑、状态不明、且展现出超乎寻常能力的孩子,在这样的场合,在顾淮深先生这样地位的人物身边…这本身就是一颗不可控的定时炸弹!我们洛家,出于对血脉的责任,对安全的忧虑,对这场神圣婚礼的尊重,不得不在此提出最严肃的质疑!”
“我们要求!顾淮深先生和林晚女士,必须立刻、公开、透明地回应以下问题!”
“第一!童童少爷的基因检测报告,其与洛清漪小姐的生物学关系,以及与顾淮深先生的生物学关系,是否经得起最权威机构的复核?!”
“第二!童童少爷目前的状态,是否具有潜在的危险性?是否有专业的、独立的医疗团队介入评估?评估结果何时向公众公布?!”
“第三!在童童少爷的身份和状态完全厘清、确保绝对安全之前,这场仓促缔结的婚姻,其合法性是否应该重新审视?顾淮深先生是否应该重新考虑,让这样一个充满不确定性的孩子,成为顾氏帝国未来的继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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