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心也跟着揪紧,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安抚童童。
顾淮深却先一步动作了。他极其小心地、用从未有过的轻柔动作,将童童的身体托高了一点,让他的头更安稳地靠在自己的肩窝处。然后,他空出的那只手,生疏地、带着明显的僵硬,缓缓地、轻轻地,落在了童童的后背上。
那不是一个熟练的安抚动作,更像是一种笨拙的尝试,一种无声的承诺:别怕,我在。
这个细微的动作,被林晚清晰地看在眼里。她的手指停在半空,怔住了。看着那个素来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男人,此刻用如此笨拙却又无比珍重的姿态,抱着他们的孩子,尝试着给予最原始的安慰…一股强烈的酸涩猛地冲上她的鼻尖,眼眶瞬间发热。
顾淮深没有看林晚的反应。他维持着那个略显僵硬的姿势,抱着童童,小心翼翼地弯腰,钻进了宽敞的车厢,将童童轻轻安置在最内侧、最安全的座位上。他扯过旁边一条柔软的羊绒毯,动作依旧生疏地盖在童童身上。
林晚随后上车,坐在了童童的另一侧。她伸出手,轻轻握住童童冰凉的小手,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顾淮深身上。他正背对着她,对车外的陈默做最后的交代。他肩头礼服被玻璃划破的地方,隐约可见一道暗红的痕迹——那是之前为她和童童挡下碎片时留下的。他挺拔的背影在昏暗的车厢内显得异常沉凝,仿佛承载着千斤重担。
交代完毕,顾淮深关上车门。世界瞬间被顶级隔音材料包裹,外界的喧嚣彻底消失,只剩下车内空调低沉的运行声和童童微弱却均匀的呼吸声。
车厢内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顾淮深没有立刻坐下。他背对着林晚和童童,站在车内的过道上,高大的身影几乎填满了有限的空间。他似乎在平复着什么,又似乎在做一个重要的决定。肩膀的线条绷得很紧,那处暗红的划痕在阴影中若隐若现。
林晚看着他紧绷的背影,看着他肩头那道为自己和童童挡下的伤痕,再想到他刚才抱着童童时那笨拙而珍重的姿态,以及在拱廊外那石破天惊的宣告…无数复杂的情绪在她心中翻涌、冲撞,最终化为一片沉沉的、带着痛楚的酸软。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谢谢?太轻。质问?不合时宜。她只能沉默地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肩头那道无声的伤痕。
时间在沉默中流淌了几秒,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顾淮深缓缓转过身。
他没有看林晚,目光首先落在被毯子包裹、昏睡中的童童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他才抬起眼,看向林晚。
四目相对。
他的眼底没有了平日的深不可测,也没有了面对敌人时的冰冷杀意。那里是一片翻涌过惊涛骇浪后沉淀下来的、深不见底的暗涌。疲惫、凝重、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以及一种林晚从未在他眼中见过的、沉重的…决心。
他看到了她手臂上刺眼的绷带,看到了她眼中未干的泪痕和复杂的震动。
顾淮深的目光在林晚脸上停留了几秒,那复杂的情绪似乎在他眼底沉淀、凝聚,最终化为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
他薄唇微启,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车厢里:
“回家。”
两个字。
斩钉截铁。
掷地有声。
没有华丽的承诺,没有煽情的安慰。只有这两个最朴实、最沉重、也最温暖的音节。
这不是回“顾宅”,不是回“那个地方”。他说的是“回家”。一个属于他们三个人的地方。一个经历了血色婚礼、滔天恶意和无尽风波后,他要用王座和生命去守护的地方。
林晚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是被这两个字狠狠击中,酸涩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流瞬间冲垮了所有的堤防。她猛地低下头,死死咬住下唇,滚烫的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砸落在她紧握着童童的手背上。
顾淮深不再说话。他沉默地在她对面的座位上坐下,高大的身躯陷进柔软的皮革里,闭上了眼睛。眉宇间是无法掩饰的疲惫,但那紧绷的脊梁,却如同永不弯曲的磐石。
防弹轿车如同沉默的巨兽,平稳而迅速地驶离了这片刚刚经历血与火的教堂。车窗外,城市的光影飞速掠过,映照着车内昏睡的孩子、无声落泪的妻子,和闭目养神却如同守护神只般的男人。
荆棘王座的主人,在滔天巨浪中,做出了他最终的抉择。他以王座为屏障,以铁血为誓言,为他的玫瑰和那颗沉默的星辰,划下了一片不容侵犯的疆域——家。这加冕之路,以血火为开端,以“回家”为归宿。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拉开序幕,但王座的主人,已立于屏障之前,再无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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