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福客栈的八仙桌早被挤得满满当当,茶盏里的茉莉香混着炒瓜子的焦香漫到梁上。
陆九渊立在临时搭的木台上,发梢的晨露还未全干,在晨光里闪着碎钻似的光。
他抬手拍响醒木,“啪”的一声惊得莫小贝手里的糖葫芦晃了晃,糖渣子簌簌落进衣襟。
“上回书说到,青城山下月黑风高——”他拖长了尾音,眼尾微挑扫过台下,见方大平正缩在柜台边擦桌子,青布衫洗得发白,指节攥着抹布泛出青白,“这山贼头子扛着串糖葫芦就上了道,您道他扛的是山楂?错咧!是蜜枣裹糖霜,红得跟那官宦小姐的胭脂盒似的!”
台下哄笑炸成一片。
卖梨膏糖的老张拍着大腿直咳嗽:“好你个陆先生,山贼不使刀枪使糖葫芦,合着是来卖甜嘴的?”
陆九渊抄起茶碗抿了口,喉结滚动时眼底闪过丝狡黠——他昨夜在老槐树下见着的,正是护龙山庄暗桩送来的密报,上头记着西蜀王世子最喜微服买零嘴儿。
此刻把山贼的兵器编成糖葫芦,可不是平白胡诌。
“列位且听好——”他屈指敲了敲桌沿,声音陡然沉下去,“那山贼头子把糖葫芦往地上一杵,冲世子喊‘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他故意顿住,目光扫过方大平泛白的唇,“留下你兜里那包桂花糕!”
“噗——”莫小贝刚喝进嘴的酸梅汤喷了半桌,佟湘玉举着抹布追过来要擦,却被说书声勾得挪不动步。
方大平的抹布“啪”地掉在地上,他蹲身去捡时,后颈一道淡红的疤痕从衣领里露出来——那是嵩山派门规里“逐出师门”的火烙印。
“好!”白展堂不知何时站到了柜台后,手里的抹布甩得噼啪响,“陆先生这嘴比我葵花点穴手还利索!”他话音未落,就见上官海棠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茶水面上晃出细碎的涟漪。
这位大内密探垂着眸,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密报里说世子最厌繁文缛节,前日还在城隍庙帮卖花担子的老妇赶狗,此刻听着陆九渊说世子被山贼抢桂花糕,倒真像那么回事。
“欲知世子如何用半块桂花糕化险为夷——”陆九渊伸手去收书,指尖刚触到书脊,台下就炸了锅。
“哎哎哎!陆先生这就没了?”卖药材的孙老头把茶盏磕在桌上,“我这茶钱可付了三碗的!”
“再加一段!再加一段!”几个年轻书生挤到台前,腰间的玉坠子撞得叮当响,“我们凑钱!”
陆九渊扶着桌沿笑,眼尾的细纹里全是算计——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昨夜老槐树下,暗桩递来的不只是世子的趣闻,还有各书商在镇外茶棚碰头的消息。
江湖人爱听热闹,书商爱赚银子,他这说书人,得把两边的火都点起来。
“列位的热情陆某心领了。”他摊开手,腕间的青玉镯子晃了晃,“只是这书越说越费嗓子,前日请大夫瞧,说要用人参须子润喉——”他故意拖长音调,“得万两白银。”
“好家伙!”老张拍着桌子直咂舌,“你这是卖书还是卖金叶子?”
“陆先生莫不是瞧我们兜里没银子?”有酒客灌了口酒,舌头都大了,“万两?够买半座青城山了!”
笑声里,陆九渊扫了眼门口——山路上的尘烟比昨日更浓,他知道嵩山派的快马该到了。
正想着,门帘“刷”地被风掀起,带进来一阵清甜的玉兰香。
全场的笑闹像被掐断的琴弦,陡然静了。
那女子立在门槛处,绿裙上绣着缠枝玉兰,裙角沾着星点晨露,面纱被风掀起一角,露出一截雪白的下巴,像是新剥的荔枝。
她抬手时,腕间银铃轻响,一张明黄的银票轻飘飘落在台上——正是万两的面额。
“陆先生。”她的声音像浸了蜜的春茶,“小女子想听个全本。”
陆九渊的手指刚碰到银票,就觉出不对——这纸比寻常银票厚三分,边缘压着极细的云纹,是江南织造局的特供纸。
他抬眼时,女子已退到门边,面纱重新垂下,只余玉兰香还在空气里浮着。
“好!”他反手拍响醒木,声音里添了几分力道,“既然姑娘捧场,陆某便把那世子与山贼对诗的妙事,细细说与各位——”
台下再度沸腾时,方大平弯腰去捡滚落的茶盏,瞥见陆九渊掌心里的银票,喉结动了动。
上官海棠捏着茶盏的指尖发紧——她认得那云纹,那是当年先皇后赏给荣亲王府的信物。
而陆九渊望着门外渐起的尘烟,眼底闪过丝锐光——他知道,今夜的书,该换个更热闹的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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