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她转头看向里间,"这说书的,倒比传闻中更会耍嘴皮子。"
里间传来邀月清冷的声音:"且看他能耍到何时。"
二楼竹帘被穿堂风掀起半幅时,怜星指尖的茶盏正稳稳停在唇边。
楼下陆九渊那句"像我"惹得满座哄笑,她却忽然低低嗤了声,茶盏在檀木桌上磕出极轻的响。"轻浮。"她垂眸望着杯中晃动的茶汤,眼尾的金粉随眼波流转,"江湖人最忌把性命当戏文唱,他倒好,拿说书的噱头当护心镜。"
里间的檀香突然浓了几分。
邀月倚着雕花隔断,素白指尖正缓缓抚过腰间玉牌——那是移花宫"追魂令"的仿制品,原主早被她捏碎在寒潭边的礁石上。"三年前寒潭夜,"她声线像浸了霜的琴弦,"江枫抱着那女人躲在石缝里发抖,若不是这说书人编了段'龟丞相夜会龙女'的荒唐话,引开我派去的十二死士......"
怜星抬眼时,正看见姐姐眼尾的朱砂痣在阴影里泛红。
那是邀月动杀心时的征兆,像雪地里淬了毒的红梅。
她轻轻放下茶盏,银铃在腕间滚出一串碎响:"姐姐可是记着,那夜他说'移花宫的姑娘最是心善,见不得小夫妻分离'?"
"心善?"邀月突然攥紧玉牌,指节在素白皮肤下绷成青线,"他倒会拿话戳人心窝。"她转身望向楼下,透过竹帘缝隙,正见陆九渊握着醒木的手在案上轻叩,眉梢眼角都是成竹在胸的笑——像极了那晚他站在寒潭边,用半段话就瓦解了她布下的天罗地网。
楼下的说书声忽然拔高:"这白狐儿脸啊,生得比三月的梨花开得还艳......"陆九渊笑着扫过台下,眼角余光却又瞥见二楼竹帘的动静。
他喉结微不可察地动了动——方才那道目光太凉,凉得像腊月里井中打上来的水,顺着后颈直往骨头里钻。
"啪!"醒木重重拍下,惊得前排刘寡妇差点打翻茶盏。
陆九渊弯腰拾起她滚到脚边的茶盏,起身时借势抬头,正撞进邀月的眼睛里。
那双眼像两柄淬了冰的剑,剑尖直戳他咽喉——他认得这种眼神,三年前在寒潭边,他替江枫夫妇解围时,远处竹楼上也有双这样的眼睛,当时他只当是哪家贵女瞧热闹,如今想来......
"陆先生发什么呆?"张老二在台下嚷嚷,"快说那白狐儿脸怎么个妙法!"
陆九渊扯出个更灿烂的笑,掌心却在袖中攥出汗来。
他能感觉到系统面板在手腕处发烫,那是危险预警的提示——移花宫的邀月,江湖传闻中"杀人比翻书还快"的主儿,此刻就坐在二楼。
他想起张三丰下山前说的"天地有门",突然觉得这门未必在云端,倒像此刻悬在头顶的利刃,随时能劈下来。
"妙就妙在......"他故意拖长音调,目光却死死黏在二楼竹帘上,"这白狐儿脸虽生得柔,手里的刀却比铁还硬。"话音未落,二楼传来瓷器轻碰的脆响,接着是怜星清浅的笑:"姐姐,他倒会找由头夸自己。"
邀月没有接话。
她望着楼下那个还在笑的身影,忽然想起寒潭边江枫夫妇逃远时,陆九渊对着她的方向抱了抱拳,说的那句"移花宫的姑娘,总该比江湖传言里温柔些"。
温柔?
她指尖抚过腰间软剑的剑柄,软剑在剑鞘里发出蛇信般的嘶鸣——她倒要让这说书人知道,移花宫的温柔,只留给死人。
"是时候了。"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片落在水面的雪。
怜星应声而起,起身时带起一阵风,吹得竹帘"哗啦"翻卷。
楼下茶客们抬头望来,只看见空荡荡的雅座,和在风里晃荡的湘妃竹帘。
陆九渊握着醒木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方才那阵风里有极淡的沉水香,是移花宫特有的熏香,他在寒潭边闻过。
"陆先生?"佟湘玉端着糖炒栗子从后堂出来,见他盯着二楼发愣,"可是茶凉了?
我让小郭再去温......"
"不打紧。"陆九渊打断她,低头时已恢复了那副云淡风轻的笑,只是声音里多了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方才说到白狐儿脸的刀......"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期待的茶客,又扫过门口擦铜壶的白展堂——老白的拇指正悄悄勾住腰间的葵花点穴手,这是他们约好的警戒信号。
"这刀啊,讲究个'叠'字。"他拾起醒木,指腹摩挲着上面的刻痕,那是上次说书时被听众拍案震裂的,"第一叠,叠的是胆;第二叠,叠的是......"
窗外掠过两只灰雀,扑棱棱撞在窗纸上。
陆九渊的话突然卡住,目光死死盯着窗外——墙角的青石板上,落着半片碎玉,是移花宫追魂令的残角,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楼下茶客们正喊着"快说",他却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方才那两个身影消失得太快,快得像两缕烟,可那半片玉却在说:移花宫的人,没走。
"叠的是......"他深吸口气,将碎玉踢进桌下,笑容却比刚才更亮,"叠的是——"他举起醒木,重重拍下,"明天接着说!"
满座哄然抗议,白展堂却借着擦桌子的由头凑过来,低声道:"陆先生,二楼雅座的茶钱还没结......"
"记我账上。"陆九渊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袖中系统面板的预警红光还在跳,"今夜......怕是要起风了。"
他弯腰收拾话本时,半片碎玉从桌下滚出来,撞在他鞋尖。
月光透过窗纸漏进来,在玉片上投下一道冷光,像极了邀月方才看他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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