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卓颜不知何时站在楼梯口,月白衫角还沾着炭灰。
她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定闲师太心口的黑绳:"竹叶上有恶人谷的虫蛀痕迹。"声音不大,却像根针戳进陆九渊的神经。
他抬头看她,正撞进她眼底的冷光——那不是悲伤,是猎人锁定猎物时的锐利。
风雪还在拍打着窗纸。
陆九渊轻轻合上定闲师太的眼睛,将那半片碎玉塞进怀里。
他转向林平之,声音像淬了火的剑:"你先带师母去后堂,让佟掌柜找稳婆。"又看向白展堂,"去把镇里的大夫都请来,银子我出。"最后他望向谢卓颜,嘴角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借你的《江湖路引》用用,明日...不,今夜就还你。"
谢卓颜没说话,只是从袖中摸出本书扔过来。
陆九渊接住时,摸到书脊上有道新刻的划痕——是用剑尖划的,痕迹里还沾着血。
他低头看,发现谢卓颜的鞋尖沾着几点暗褐色的污渍,和定闲师太指甲缝里的一模一样。
窗外的雪突然大了。
陆九渊走到门口,望着漫天风雪,耳边回响起定闲师太临终前的话。
他摸了摸怀里的碎玉,又摸了摸腰间的说书醒木——那是他穿越时唯一带来的东西,此刻正烫得惊人。
"血债,总得用血来偿。"他对着风雪说。
话音未落,怀里的碎玉突然发出轻响,裂开道细缝。
谢卓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清冷却带着几分笃定:"幽灵山庄留的线索太明显了。"陆九渊转身,看见她正盯着定闲师太脚边的青铜牌,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他们...好像在等人去恶人谷。"
谢卓颜的指尖还停在那枚青铜牌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抬头时,眼尾的泪痣被烛火映得发红:"陆先生,您看这铜牌边缘的刮痕。"她用指甲轻轻划过"无常"二字的凹处,"是新的,像用匕首刻意磨出来的。"
陆九渊俯身细看,果然见铜牌内侧有三道平行划痕,深浅不一,像是某种暗号。
定闲师太临终前咳出血玉的画面突然在他眼前闪回——那玉是恒山掌门信物,本该藏在密室暗格里,如今却碎在血泊里。
他喉结动了动:"幽灵山庄为何要引我去恶人谷?"
"因为他们要借恶人谷的手,或者让恶人谷背锅。"谢卓颜从袖中摸出半片枯叶,正是方才从定闲师太心口黑绳上摘下的,"这虫蛀痕迹是恶人谷独有的竹心虫,只啃食谷内百年苦竹。
但..."她将枯叶对着烛火,叶背浮现出极细的金线,"金线绣的是嵩山派云纹。"
陆九渊的后槽牙咬得发疼。
他想起三天前说书时,自己曾当众揭穿左冷禅联合幽灵山庄吞并五岳剑派的阴谋。
原来左冷禅早有准备,故意用恒山、华山的血,把水搅向恶人谷,既转移视线,又借他之手消耗恶人谷势力。
"九渊!"白展堂从后堂跑出来,手里攥着宁中则的帕子,"师母醒了,说袭击的人里有嵩山派弟子的口音。"
陆九渊突然抓起桌上的醒木,指节捏得青白。
那醒木本是温润的檀木,此刻却烫得他掌心发红——系统任务提示在他脑海炸响:【触发隐藏任务:血债血偿,前往恶人谷查明真相,奖励:说书气境+1】。
他盯着谢卓颜手中的枯叶,突然笑了:"左冷禅要我当枪,那我偏要把这杆枪捅进他心窝。"
一更梆子敲过,七侠镇的雪停了。
陆九渊裹紧黑氅跨上青骓马,谢卓颜塞给他个布包:"里面有易容粉和恶人谷地图,轩辕三光这时候该在京城'四海赌坊'。"她顿了顿,又补了句,"他嗜赌如命,却从不在恶人谷赌,因为谷主禁止——这是破绽。"
青骓马的铁蹄踏碎满地银霜,三天后,陆九渊站在了京城西市的"四海赌坊"前。
门楣上的琉璃灯映得他眼底泛红,里面传来砸桌声:"狗日的庄家!
老子押大你开小,押小你又开大,当爷爷是冤大头?"
掀开门帘的刹那,酒气混着汗臭扑面而来。
正中央的赌桌旁,个穿靛青短打的汉子正揪着庄家衣领,腰间挂着串铜骰子——正是"恶赌鬼"轩辕三光。
他左脸有道刀疤从眉骨划到下颌,此刻因暴怒而扭曲,右手指节抵着庄家咽喉:"信不信爷爷把你手指头剁了喂狗?"
"轩辕兄。"陆九渊的声音像块冷铁砸进闹局。
轩辕三光猛地转头,刀疤随动作扯得发亮。
他盯着陆九渊腰间的醒木,突然松开庄家退后半步:"你是说书的陆九渊?"上回在扬州,他听过这人说《天龙八部》,把乔峰的义薄云天说得比真刀真枪还热辣,连他这种恶人都听得入神。
"正是。"陆九渊走到赌桌前,指尖敲了敲檀木台面,"我来和你赌一场。"
轩辕三光眯起眼:"赌什么?"
"你带我进恶人谷,我赢了,你当引路人;我输了,这醒木归你。"陆九渊解下腰间的醒木放在桌上,檀木在烛火下泛着琥珀色的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