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套草原的风裹挟着牛羊粪与牧草的气息,掀开了嬴傒车舆上的毡帘。他抬手遮挡刺眼的阳光,看见前方的互市市场如一块嵌在绿毯上的玻璃巨匣 —— 三丈高的玻璃幕墙在草原天光下泛着青蓝色,墙体内侧用牛皮蒙衬,既透光又能抵御风沙。三百步外,南匈奴休屠王的金顶大帐与大秦的镜堡岗楼遥遥相对,岗楼顶端的玻璃了望镜正缓缓转动,将草原深处的动静尽收眼底。
"公子," 陈武策马靠近,马鞍上的玻璃轴承发出细微的咔嗒声,"互市厅的玻璃闸门已按您的图纸调试完毕,北匈奴的探子今早刚被风营死士驱离。" 他指向市场西侧的土丘,那里散落着几枚被玻璃弩箭射穿的皮帽。
嬴傒踏下车,玻璃靴底踩在夯实的黏土上。市场中央矗立着一座玻璃方亭,亭内悬挂着由太学工造科设计的 "公平秤"—— 两根玻璃杠杆呈十字交叉,支点处嵌着微型轴承,秤盘则是细麻布绷紧在玻璃框架上。此刻,休屠王正围着方亭打转,手指划过杠杆表面的刻度,青铜戒指与玻璃摩擦发出 "滋滋" 声响。
"摄政王," 休屠王转过身,狐皮大氅扫过亭内的羊毛地毯,"这亮晶晶的秤... 真能称出十斤羊肉的分量?" 他的汉语带着浓重的草原口音,目光怀疑地盯着玻璃杠杆。
嬴傒走到秤前,从随行侍卫手中接过一块刻着 "十斤" 字样的青铜砝码。"休屠王请看," 他将砝码放在左盘,右盘放上一捆牧草,玻璃杠杆缓缓下沉,直至两端平衡,"此乃 ' 天镜公平秤 '," 他指向杠杆中点的标线,"支点用玻璃轴承,摩擦小,称量准," 想起物理课上的力矩原理,他补充道,"太学弟子说,这叫 ' 杠杆平衡定律 '。"
休屠王伸手触碰杠杆,突然像被烫到般缩回手。"神了..." 他喃喃自语,身后的匈奴贵族们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昨日他们还在嘲笑大秦人要用 "镜子做秤",此刻却看见那透明的杆子竟能精准称量,连最细微的草屑都能让刻度偏移。
巳时三刻,互市正式开启。嬴傒站在玻璃幕墙内侧,看着南匈奴牧民们驱赶着羊群涌入市场。一个脸颊通红的少年牧民抱着一捆兽皮,怯生生地走到公平秤前。太学算学弟子李信微笑着接过兽皮,放在右盘,左盘放上玻璃砝码。当杠杆平衡时,李信用玻璃笔在树皮纸上写下数字:"五张狼皮,折玻璃币二十枚。"
少年牧民瞪大眼睛,用生硬的汉语问:"这... 这亮晶晶的片片,能换十斤盐?" 他指的是李信递来的玻璃币 —— 圆形薄片,边缘刻着蒙氏雷纹,阳光下能看见内部流动的光晕。
"不仅能换盐," 李信拿起一枚玻璃币,对着阳光展示,"还能换你身后那位姑娘手中的玻璃镜子。" 他指向不远处,一个匈奴少女正捧着一面巴掌大的玻璃镜,好奇地照着自己的红脸蛋。
嬴傒看着这一幕,心中泛起一丝暖意。三个月前,当他提出在河套设立互市时,朝中旧贵族纷纷反对,说 "胡虏无信,岂可用宝器换牲畜"。但他知道,只有用玻璃、肥皂这些实实在在的器物,才能瓦解匈奴对大秦的敌意。就像此刻,当牧民们发现玻璃镜比铜镜清晰百倍,玻璃碗比陶碗耐用千倍,所谓的 "华夷之辨" 便在日常交易中悄然消解。
突然,市场东侧传来一阵骚动。嬴傒抬头,看见几个北匈奴打扮的骑士闯了进来,马鞍上挂着血淋淋的狐裘。为首的骑士勒住马缰,马蹄踏在玻璃铺就的地面上滑了一下,惊得他破口大骂:"南蛮!竟敢用妖器铺地!"
陈武立刻上前,手按腰间的玻璃纤维剑:"此处乃大秦互市之地,北匈奴人未经允许,不得入内。" 他的声音透过玻璃传声筒,清晰地传遍市场。
为首的骑士冷笑一声,突然拔出弯刀砍向玻璃幕墙 —— 刀光闪过,只听见 "当" 的一声脆响,弯刀弹起老高,玻璃幕墙上却只留下一道白印。骑士惊得差点坠马,身后的北匈奴骑士们面面相觑,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坚硬透明的东西。
"此乃 ' 天镜之墙 '," 嬴傒走上前,指尖划过白印,"能挡刀箭,能透阳光," 他看向为首的骑士,"北匈奴若想交易,需按互市规矩,先将兵器存放于岗楼。"
骑士盯着嬴傒,突然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在下北匈奴左贤王帐下骑士," 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敬畏,"愿以十匹汗血马,换一面能挡刀的镜子。"
嬴傒心中一动。北匈奴与南匈奴素有嫌隙,此刻左贤王的骑士竟愿为玻璃幕墙折腰,或许可以借此分化匈奴各部。"可以," 他示意李信,"给这位骑士开单,十匹汗血马,换十块玻璃护心镜。"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幕墙,在羊毛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嬴傒坐在互市厅内,看着胡汉百姓们用玻璃币交易。一个汉地商人正在向匈奴牧民展示玻璃肥皂,他将肥皂放入水中,搓出的泡沫让牧民的孩子发出惊喜的尖叫。不远处,休屠王正与张良讨价还价,他想用一群白骆驼换太学研制的玻璃蒸馏器,张良则笑着比划手势,说 "需再加二十张貂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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