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碾过贫瘠的土地,官道两侧到处都是的流民。
饿浮遍野,孩童双眼空洞,人群麻木地啃着树皮。
曾经脱口而出的人间自有真情在。
此刻听来,竟像一句苍白无力的嘲讽。
江羡璃再次掀开马车的车帘。
寒风裹挟着尘土扑面而来,入目景象,比想象中还要不堪。
那些奄奄一息的人们,被遗弃在路旁苟延残喘。
“究竟要怎么做!”
少女喃喃低语,紫瞳中露出迷茫。
但那份关于道的感悟,此刻在现实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阿弥陀佛……啊不对,无量天尊!”
清虚道长抓了抓他那本就不整齐的头发,将酒葫芦塞回腰间。
“这鬼地方,业障之深,怕是远胜百岁村那鬼地方!”
望着车窗外的景象,老道士往日里玩世不恭的笑容消失殆尽。
小道士明澈紧紧握着师父递给他的铜钱剑,眼神却愈发坚定。
马车行得越发缓慢,前方隐约可见高耸的城墙
泗水城到了。
然而,越靠近城墙,景象越是触目惊心。
城墙脚下,数不清的灾民聚集在这里。
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许多人只是静静地躺在地上,在等待死亡的降临。
那高大坚固的城墙,以及从城内传来的喧闹声,形成鲜明的对比。
江羡璃的呼吸一滞,她看到一个的母亲正蹲在地上,用手从干硬的泥土里抠出几根草根。
她擦去泥土,然后塞进一个四五岁孩子的嘴里。
孩子肚子鼓胀得像一只濒死的青蛙,周围渗出黄色脓水。
“妈妈,我饿……”
那声音轻飘飘的,却像一把锥子,狠狠扎进江羡璃的心中。
她胸口剧烈起伏,几乎要控制不住冲下车去。
墨予尘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莫看了。”
“这只是数万个苦命人中的一个,世道一向如此,你也救不过来。再看只能扰你心神。”
江羡璃的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她缓缓放下车帘,将那惨绝人寰的景象隔绝在外。
但那母亲绝望的眼神和孩子的呜咽,却无法隔绝,深深烙印在了她的脑海中。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鞭声划破空气。
伴随着惊呼与痛苦的尖叫。
“让开!让开!瞎了眼的狗东西!惊了周衙内的车驾,扒了你们的皮!”
一顶极为奢华的八抬大轿,在一群家仆的簇拥下,蛮横地从灾民群中挤过。
轿帘半掀着,一个穿着锦缎面色油滑的男子斜倚其中。
他正百无聊赖地用一柄纯金打造的长叉,逗弄着一个侍女的手心。
那侍女疼得浑身轻颤,却还得努力挤出一丝谄媚的笑容。
侍女张口接住那贵人随手掷来的一颗葡萄。
队伍前方,一个家仆正嚣张地甩着手里的皮鞭。
一个拾荒老人躲闪不及,鞭子恶狠狠地抽在老人背上,顿时皮开肉绽。
老人痛苦地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周围的人却都像没看见一般,纷纷避让。
“无量他娘的天尊!一群畜生!”
清虚老道猛地攥紧了手中的剑,若非顾及柳夫人此行任务,他几乎要跳下去。
柳漱影端坐车中,面沉似水。
她的视线越过那些麻木的灾民,落在远处被高墙和重兵把守的巨大粮仓上。
和白鹿不同,泗水作为产粮重地,里面堆满了足够救活城外所有人的粮食。
此刻却被牢牢锁着,任由墙外哀鸿遍野。
终于,泗水城的城墙出现在眼前。
城门处,一队队的士兵手持长戟,高高在上地注视着城外的人潮。
城门倒是没彻底关死,但只开了一道狭窄的缝隙供人出入。
但想要进城的人,都要缴纳一笔不菲的入城费。
至于城外那些饿得发慌的灾民……守卫们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他们要是敢凑近城门半步,那些兵器可不是吃素的。
白鹿城的车队缓缓驶近城门。
不出所料,立刻有几名守城军官上前拦住。
“哪来的车队?不知道规矩吗?”
为首的军官皮笑肉不笑,目光在装饰华美的马车上扫来扫去,满脸都是贪婪之色。
“想要进城,得先交过路费!”
柳漱影身边的亲随上前交涉,亮明身份,言明是白鹿城主夫人亲自前来拜访李城主。
那军官却嗤笑一声,态度更加倨傲。
“白鹿城?哦,就是那个闹灾的地方?夫人亲至?那更得按规矩办事了!”
“这兵荒马乱的,我们兄弟守城也不容易,总得有点辛苦钱吧?”
“夫人,这……”
护卫统领上前低声请示,语气中带着怒意。
他手按在刀上,似乎一声令下随时会带人砍过去。
柳漱影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小不忍则大乱。
她示意随从上前,塞过去一袋沉甸甸的银子。
那守卫掂量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过去吧。”
车队缓缓驶入城门,沉重的闸门在身后轰然落下,隔绝了城外的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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