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亮。
临仙城外的无名山巅,江羡璃与墨予尘并肩而立。
巅的风带着清晨的凉意。
江羡璃一袭红衣,在晨光下愈发明艳,如一团燃烧的火焰。
山风吹拂着她如瀑的长发,发带上的银铃偶尔发出一声轻响,清脆悦耳。
她那双漂亮的紫瞳此刻褪去了平日的烂漫,盛满了温柔与关切,静静地注视着身旁的少年。
墨予尘依旧是一身黑色劲装,衬得他本就苍白的肤色更显冷玉质感。
只是手里无剑的他,不再是平日里那般锋芒毕露,而是沉淀为一种深不见底的落寞。
“今日我们便在此处练剑吧。”
“好!”
墨予尘看了看自己插在腰间的那半截断剑,终究还是在路旁折了根粗细合适的树枝。
然而树枝拿在手里轻飘飘的,毫无分量可言。
与那柄陪伴他多年的玄铁剑相比,简直判若云泥。
他尝试着挥舞了一下,枝条划破空气,与玄铁剑破空时的锐利感完全不同。
一种强烈的烦躁与无力感自心底升起。
两人约定在不使用灵力的情况下,开始切磋。
“我攻过来了哦!予尘,专心些!”
江羡璃的剑法依旧灵动飘逸。
桃木剑在她手中如有了生命,每一次出招都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洒脱。
墨予尘以树枝为剑,招式依旧凌厉,只是那树枝终究不是剑。
他极力想使出过往的剑招,可树枝的脆弱,让他有力使不出。
“唰!”
江羡璃手腕一抖,桃木剑轻易便削断了墨予尘手中的树枝。
江羡璃的攻势也顿住了。
两人同时看向那截断裂的树枝,一时无言。
墨予尘又折了一根。
江羡璃本想说些什么,比如我们今日不练了或慢慢来。
但看他那副倔强又沉默的模样,那些话到了嘴边,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再次出剑时,她的攻势也缓和了几分,不再像刚才那般迅疾。
“予尘,你这样只是在跟自己置气。”
“这树枝承受不住你的力道,这不是你的错。”
啪!
接下来的对练,墨予尘手中的树枝又断了数次。
他始终沉默不语,只是默默地更换着手中的树枝,但江羡璃能感觉到,他的心情变得愈发低沉。
他每一次挥动树枝,都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与不甘。
江羡璃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断剑之事,对他打击甚大。
她知道,剑对于一个剑修而言意味着什么,更何况那柄玄铁剑还是墨予尘父亲的遗物。
“予尘,”
江羡璃一剑逼退他,收剑而立。
“你的剑法,在于意,而不在于器。”
她走近一步,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你还记得吗?在百阴山巅的时候,你指着漫天飞雪对我说,万物皆可为剑。你说真正的剑修,心中有剑,草木竹石皆可伤人。这些话都是你教我的,难道你都忘了?”
墨予尘握紧了手里的树枝,没有说话。
道理他都懂,但那柄剑,不仅仅是一柄剑。
那是他父亲的剑,是他复仇的依仗,也是他保护身边之人的凭恃。
如今剑断,他就像失了爪牙的孤狼,所有的骄傲和安全感都被剥离得一干二净。
啪!
又一根树枝被削落在地。
他停下了所有动作,低头看着地上散落的数截断枝,这次久久没有言语。
山风再次吹过,带着些许萧瑟,额前的碎发被山风吹得有些凌乱,遮住了他眼中的神色。
她知道,此刻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以枝为剑,是为通达剑意,不是为了让你在此折磨自己。”
二人同时回头,只见青芜不知何时已站在不远处。
她依旧是一身青衣,发间的海棠花在风中摇曳,为她平添了几分生气。
青芜平静地看着墨予尘,目光落在他手中那截新的树枝上。
“这柄剑,不仅仅是一件武器。它承载着你的过去,也牵绊着你的心境。”
“但一个真正的剑修,不应被断剑所困。你需要一把完整的剑,一把能与你心意相通的剑。”
她的话,像一柄无形的利刃,精准地扎进了墨予尘的内心。
“你的剑意依然在,但无趁手兵器,遇上真正的强敌,你如何护得住她?”
他当然知道,他比谁都清楚。
但断剑之痛,以及最近的所闻所见,他开始对自身实力焦虑,断剑之事,始终像一根刺般扎在他心头。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可以坦然面对任何磨难,但他绝不能容忍自己无法保护江羡璃。
这时江羡璃好看的眉头,也微微皱起。
她也不得不承认,青芜说的是事实。
“青芜……别这样。”
江羡璃想开口缓和一下气氛,她不忍看墨予尘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青芜却抬手止住了她,目光依旧锁定在墨予尘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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