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星轨苗圃的背叛者
一、苔原星的金属迷雾
方舟撕裂星际尘埃时，舷窗外的半机械星球正渗出灰绿色的雾。苏徭扶着控制台边缘，机械义眼的红光扫过能源舱监控屏，那些跳动的数据流突然扭曲成荆棘状——这是她植入体里的危险预警程序在作祟。
"第三区磁场异常。"她敲击键盘的指尖泛着冷白，腕间的机械蔷薇纹路微微发烫，"洛尘，让勘探队退回来，那些雾里有..."
警报声比她的声音更快撕裂空气。整艘方舟突然剧烈震颤，能源舱方向传来金属扭曲的怪响，像是有无数根钢针在刮擦厚重的钛合金板。苏徭冲过去时，正看见金色长发的少女站在能源舱顶端，她赤足踩在滋滋冒电火花的线路上，指尖掠过之处，锈蚀的钢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萌生出翡翠色的脉络。
"艾达！"苏徭的机械义眼锁定对方腰间晃动的银色试管，里面装着淡金色的液体——那是三天前他们在星轨苗圃救下的实验体，此刻却成了最锋利的背叛者。
少女抬头时，发间露出的机械耳坠闪着冷光。她的瞳孔是诡异的祖母绿，虹膜里游动着细小的齿轮："他们说方舟里藏着能让机械开花的钥匙。"话音未落，她指尖甩出的藤蔓已穿透苏徭身侧的墙壁，那些裹着金属外壳的植物张开锯齿状的花苞，贪婪地啃食着附近的能源管道。
二、机械蔷薇的冰与血
能源舱的温度在急速下降。苏徭后撤半步，背后触到核心法则碎片的防护柜时，终于下定决心。她扯开领口，露出锁骨下方闪烁的蓝色纹路——那是三个月前为修复方舟核心，她自愿植入的冷凝力场芯片。
"以蔷薇之名。"她低吟着启动程序，机械义眼的红光骤然转为冰蓝。淡紫色的虚影从她背后绽开，十二片机械花瓣层层叠叠，每一片边缘都凝结着细小的冰晶。当艾达的藤蔓再次袭来时，接触到虚影的瞬间便爆发出刺耳的高频尖叫，金属表皮上迅速结出蛛网状的冰纹。
"这不可能..."艾达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裂痕。她培育的机械藤蔓是苔原星最完美的吞噬者，能将核能转化为生物能，此刻却在冷凝力场中碎成无数亮晶晶的碎屑。少女后退时，踩碎了脚边的试管，淡金色液体泼在地面，竟开出了细小的齿轮状花朵。
苏徭的左臂突然传来灼烧般的痛。她低头，看见机械纹路正顺着血管向上攀爬，从指尖蔓延到肘部，那些银色的纹路里甚至能看见齿轮在缓慢转动。这是滥用冷凝力场的副作用，三个月前她第一次使用时，不过是在掌心留下一片雪花状的印记，如今却...
"苏队！"洛尘的声音从通讯器里炸开，"我追丢了那个女孩，但在通风管道里发现了这个——"画面切换的瞬间，苏徭瞳孔骤缩。监控录像里，那个戴着兜帽的身影正将一枚黑色立方体嵌入管道缝隙，兜帽边缘露出的皮肤下，分明游动着蛇形的机械纹路。
"熵寂教..."她轻声念出那个禁忌的名字。十年前，正是这个宣称"灵能与机械不可共生"的组织，炸毁了第七星际枢纽站，数百万人随着那场爆炸成为宇宙中的尘埃。苏徭的机械义眼突然弹出警告：黑色立方体正在释放一种特殊频率的波动，与能源舱里残留的艾达的生物能产生了共振。
三、熵寂的低语
艾达在雾中奔跑，发间的机械耳坠正在发烫。这是主人给她的警告，那个叫苏徭的女人太强了，冷凝力场竟然能克制她的机械藤蔓。她低头看着掌心，那里还残留着主人给的金色药剂——说是能让她的能力进化到下一阶段，可刚才泼在地上的药剂却开出了奇怪的花。
"别跑了，小实验体。"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艾达猛地抬头，看见阴影里走出的兜帽人，他抬手时，袖口滑落露出的机械义肢上，刻着熟悉的齿轮与荆棘图案。"主人说，你已经完成了诱饵的任务。"他指尖弹出细长的金属丝，在雾中划出冷冽的光。
艾达后退，后背抵上冰凉的金属墙。她突然想起在星轨苗圃的日子，那些被关在玻璃罐里的同类，他们的身体逐渐被机械侵蚀，最后都变成了只会执行命令的傀儡。而她，因为拥有"植物机械体"的天赋，才被选中成为背叛者。
"等等！"她举起颤抖的手，"我还有用！我能让机械开花，能帮你们找到核心法则碎片！"兜帽人停顿了一下，机械义肢发出齿轮转动的咔嗒声。远处，方舟的警报声还在尖啸，艾达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混着金属雾里传来的诡异低语："灵能与机械的共生...只是伪命题..."
苏徭赶到时，只看见倒在血泊中的艾达。少女的金色长发已经变成半机械质地，发梢挂着冰晶，瞳孔里的齿轮停止了转动。洛尘蹲在一旁，手里攥着从艾达指间找到的半枚齿轮状花瓣，上面还沾着淡金色的液体。
"他们在做实验。"苏徭轻声说，机械义眼扫过艾达身上新出现的机械纹路，那些纹路与她左臂的如出一辙，"用生物能改造机械，或者用机械侵蚀生物能...熵寂教想要证明，两者无法共存，只能一方吞噬另一方。"
洛尘皱眉："但你用冷凝力场同时保护了灵能碎片和机械核心，这说明..."
"说明他们的理论是错的。"苏徭打断他，目光落在远处正在凝结的金属雾上。那些雾气里，隐约浮现出更多齿轮与藤蔓交织的图案，像是某种远古的警告。她伸手按住左臂，那里的机械纹路已经蔓延到肩膀，但奇怪的是，原本灼烧般的疼痛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凉的、像是被蔷薇花瓣轻抚的感觉。
通讯器突然响起刺耳的杂音，接着传来一个经过变声处理的声音："方舟号，记住这一刻的胜利。当星轨苗圃的花开遍宇宙时，你们终将明白——共生的代价，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扭曲。"
苏徭抬头，看见舷窗外的苔原星正在雾中隐去，那些灰绿色的金属雾里，似乎有无数金色的花苞正在孕育。她握紧拳头，机械蔷薇的虚影再次在背后浮现，这一次，花瓣上凝结的冰晶里，隐约能看见流动的金色光纹。
"通知全体成员，"她的声音里带着冷硬的决意，"我们要去星轨苗圃，亲手掐灭那些不该存在的花。"洛尘点头时，注意到苏徭腕间的机械蔷薇纹路正在变化，原本银色的齿轮边缘，竟长出了细小的绿色绒毛，像是某种倔强的生命，正在机械的缝隙里悄然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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