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远被洪水卷进青花龙缸时,缸壁突然映出两个交叠的时空——嘉靖年的窑工赤脚踩踏辘轳车,民国法医的白大褂浸满釉血。周延儒的干尸悬浮在漩涡中心,残缺指骨插入龙缸底部的暗格,抽出的竟是半卷用少女面皮缝制的《血窑录》。
"丙辰年七月初七,阴阳窑火证道时..."干尸的喉骨摩擦出砂轮声,龙缸内壁渗出嘉靖年间的硝烟味。陆知远瓷化的左臂突然增生骨刺,刺尖在缸壁刻出卦爻,竟与九幽骨卦的裂纹完全重合。
孟蝉的银铃索穿透水幕,铃铛里封存的苗疆蛊虫啃噬着干尸的筋络。当周延儒的右臂坠落时,陆知远看清断面——骨骼竟是中空的瓷管,管内存放着七颗刻满生辰八字的乳牙。
子时的幽冥窑场升起九座血釉祭坛,每座祭坛都悬浮着荣庆班失踪的戏子。他们的戏服下摆垂落银丝,丝线另一端系着民国二十三年的苏州百姓。孟蝉割破七处命穴,用湘西血巫术在祭坛间绘出北斗吞尸阵。
"他在用活人搭天梯!"她将陆知远推上主祭坛,"周延儒要借丙辰年的双重星力,把整座城炼成通天骨瓷!"
祭坛突然倾斜,陆知远顺着银丝滑向地宫冰棺。在失重瞬间,他看见每条银丝都贯穿着某个民国少女的琵琶骨,那些带血的丝线正将痛苦转化为釉火燃料。当冰棺里的周玉瓷魂魄伸手相迎时,他怀中的卦盘突然迸裂,碎片在棺面拼出嘉靖年间的窑变星图。
荣庆班的唢呐吹响《幽冥引》时,苏州城的瓦当同时泛起青釉色。陆知远站在主祭坛顶,发现自己的影子正被瓷化——从民国法医的轮廓,渐变成嘉靖窑工的佝偻身形。孟蝉的巫血在祭坛刻出逆转符,血痕却被银丝吸食殆尽。
"没用的..."周延儒的干尸突然口吐吴侬软语,"你师父当年用辰砂封我三魂,可曾想到他的关门弟子会助我证道?"
孟蝉的银铃突然爆裂,露出内壁的苗文血誓——"誓杀周氏瓷魔"。她撕开阴丹士林旗袍,后背的刺青竟与《血窑录》末页的巫蛊图完全一致。当祭坛银丝缠住她脖颈时,陆知远终于明白:这个湘西赶尸女,正是四百年前镇压周延儒的苗巫转世。
寅时的地宫刮起腥风,陆知远瓷化的躯体爬满《烧骨经》咒文。他抓住周延儒的瓷管臂骨,将乳牙按入自己胸口的卦盘裂缝。当第七颗乳牙归位时,冰棺中的周玉瓷突然睁眼,瞳仁里映出沈碧君在听骨斋焚香的场景。
"原来你才是真正的钥匙!"孟蝉的苗文刺青突然离体,在空中组成锁链捆住干尸,"双生魂的镜面倒影必须..."
话未说完,周延儒的干尸突然自爆。飞溅的瓷片中,陆知远看见两个时空的苏州城正在折叠——嘉靖年的窑火沿着民国街道蔓延,荣庆班的戏子们正用银丝缝补时空裂缝。当地宫穹顶坠下第一块青砖时,他怀中的卦盘突然浮起,将漫天瓷片吸成旋转的星云。
周玉瓷的魂魄从冰棺飘出时,苏州河突然倒流成釉火瀑布。陆知远站在水火交界处,瓷化身体映出双重残影——民国的他举起手术刀,嘉靖的他抡起窑锤。当两个时空的兵器同时砸向星云卦盘时,整座幽冥窑场突然陷入绝对寂静。
"丙辰年七月初七,寅时三刻!"孟蝉的嘶吼震碎祭坛,她将最后三滴心头血弹入卦盘。星云突然坍缩成骨瓷胚胎,表面裂纹竟与《河防图》的河道完全重合。
地底传来瓷器开片的脆响,八十一条火道同时喷发青焰。陆知远在强光中看见惊人真相——四百年前的窑变失败,竟是因为周玉瓷将真正的《河防图》刻在了自己的天灵骨上。当她的魂魄与沈碧君完全融合时,整张地图突然实体化,将幽冥窑场压入地幔深处。
黎明前的苏州城飘着骨灰雪,陆知远在听骨斋废墟中醒来。他的瓷化左臂已恢复血肉,掌纹间却多出道青釉色伤痕。孟蝉倚在断墙边,阴丹士林旗袍浸透鲜血,后背刺青消失处留着焦黑的巫蛊印。
"周延儒的魂片还藏在某片碎瓷里..."她将半块染血的罗盘放在陆知远手心,"荣庆班最后那个武生,抱着青花龙缸跳进了幽冥火道。"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废墟中的碎瓷片突然泛起虹彩。陆知远拾起块边缘带血槽的瓷片,对着日光看见里面封印的画面——民国二十三年的自己,正在给嘉靖年的窑工包扎烫伤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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