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那结实宽阔的后背中心,从脊椎骨的某一点——大约是第九节胸腔位置——裂开了! 裂开的不是皮肤肌肉,那是更深层次结构的爆裂!仿佛他自身的骨骼、筋膜都被从内部硬生生撕裂、撑开、炸碎!伤口边缘翻卷成极其不规则的锯齿状,撕裂的肌肉纤维如腐败的麻绳般暴突出创口。
不是血肉!不是内脏!
是无数的、蠕动的、闪烁着暗沉不祥银灰色光泽的、如同粗壮金属电缆又带着诡异生物质感的神经束!
它们从杨森裂开的脊椎深处喷涌而出!每一条都比成年人的拇指更粗!前端分裂如锐利的尖牙!坚韧!带着湿漉漉的光泽!如同刚从冬眠中醒来的冰冷金属巨蟒!它们疯狂地扭动、挥舞、穿刺!以非人的力量狠狠扎进冰冷的合金舱壁!嗤!嗤!嗤!每一次穿刺都留下狰狞的深洞,冒出细微的、带着硫磺和熔断金属气味的青烟!有的则疯狂鞭打着舱内的一切——医疗舱被轰然扫到天花板上!固定螺栓在令人牙酸的撕裂声中崩飞!各种输液管、线缆被轻易切断、缠绕!
杨森的身体依旧在疯狂地抽搐!每一次脊椎深处喷涌出的神经束的剧烈动作,都带动他的四肢如同牵线木偶般做着僵硬的、完全不协调的扭曲!那是剧痛到极致的生理表达,是濒死躯体的最后疯狂!
但是!
他那张扭曲的、口角溢出带着金属光泽唾沫的脸上,肌肉的痉挛却在痛苦中挣扎着、堆叠着……塑形成一个绝对不该属于如此剧痛情境的表情!
一种怪异的、仿佛发自灵魂深处的狂喜笑容!嘴角夸张地撕裂般向上拉起,眼角的肌肉挤压出密集的、恶意的笑纹。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牙龈因极度用力而渗出血丝!喉咙里发出的不再是人类的惨叫,而是一种扭曲的、嘎嘎的嘶鸣!
他的嘴唇在痉挛中费力地、极其缓慢地开合着,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滚烫的熔岩里艰难挤出:“……终……终于……”
“…………找……找到……”
血丝混合着唾液从他咧开的嘴角流下,流经那些僵硬的、神经质般抽动的笑肌,拖出猩红黏腻的轨迹。
“……更……完……美……的……”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虹膜的颜色似乎都在那极度充血状态下泛出不自然的银灰。
“……载……体…………了…………啊——嘎嘎嘎——哈……哈哈……”
那扭曲的狂笑嘶哑无比,带着撕裂声带的摩擦音,如同千百只玻璃在铁板上疯狂地打磨。
“跑……快跑……艾拉……”海伦娜撕心裂肺的尖叫仿佛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穿透了我耳中轰鸣的血流声。我的腿,之前仿佛被钉在原地灌满了铅汞,此刻猛地挣脱了无形的桎梏。
跑!
目标只有一个:主控室!舰长!
走廊通道里回荡着令人心悸的警报嘶鸣与机械结构发出的不祥呻吟。我发足狂奔,恐惧像冰冷的海水挤压着胸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汗水瞬间浸透制服,视野里一切都带着不正常的锐利和抖动。舰长……安全条例……晶簇销毁……他必须还在主控室!只要他在……
沉重的压力闸门就在眼前,我几乎是扑撞在上面,手指在身份识别区颤抖地按下,汗水模糊了触控区。
“确认身份:艾拉·凯恩博士。访问授权:舰桥核心。”
哧——气密门滑开。
然后,我像一尊被冷冻的雕像,僵在门口,失去了所有动作。
舰长布兰特背对着我,坐在他那张厚重、象征着权威的主控座椅上。这个位置本该一览无余地俯视整个舰桥和前方的星辰之路,如今却只能捕捉到他僵直的轮廓。
半个身体。
晶化。
我的视野失去了焦距,又在下一秒被极端的恐惧强行钉在那可怕的景象上。
右半边。从他右脸的太阳穴开始,向下,斜切过颧骨、脖颈、肩膀、右臂、右肋、直到腰线……所有部位不再属于血肉之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光滑、呈现出极度复杂多面切割形态的物质。它不像钻石那种规则的几何体,而是无数锐利尖角和不规则平面以违反人类视觉逻辑的方式强行拼合、堆叠在一起的结构!纯粹、通透、坚硬!每一个平面上都闪烁着幽暗的、非自然光源的冷光,蓝紫色,变幻不定,仿佛冻结了宇宙中最深沉的极光。皮肤、肌肉、神经、骨骼……人类的一切组织结构,都被这种冷酷的结晶残忍取代、定格。
左侧还是他自己。穿着挺括的制服,侧脸的下颌线紧绷如刀,属于人类的眼睛圆睁着,瞳孔深处燃烧着一种极致的恐惧和……明悟?两种截然不同的物质形态在他身体中线处强行拼接,如同最恶劣的拼贴艺术品。那条分割线上,还能看到最后一点被晶化吞噬的、尚未凝固的深红血肉痕迹,如同新鲜伤口旁的结痂。
他的嘴唇(只剩下左边柔软的组织还能动)以一种单调、僵直的频率持续张合着,动作幅度很小,却异常用力。每一次开合,口型都像被无形的线控制着,刻板精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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