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风卷着柳絮掠过宫墙时,慕容玦正将一枚鎏金钥匙放在沈栖凰掌心。
钥匙柄上雕着缠枝蘅草纹,触手温润,他特意命工匠将匙环打磨成荷叶形状——就像多年前她在风荷苑折过的那片。
"城西的蘅风苑,往后便是你的了。"
他看着她,眼中带着献宝般的期待,完全没注意到她指尖触到钥匙时的微颤,"苑里移栽了三百株白蘅草,调香室的琉璃瓦按你说的换成了天青色,连暖阁的地龙......"
沈栖凰摩挲着钥匙上的蘅草纹,听着他絮絮叨叨地介绍别苑细节。
三日前从回春堂回宫时,她在宫门口看见他裹着披风等在晨雾里,发间凝着霜花却浑然不觉。
自那以后,他不再像从前那样寸步不离,却会在她看舆图时"恰好"送来温热的梅子汤,在她蹙眉时"无意"中将案几移得更近——这些举动像极了萧执圭当年在东宫的做派。
"谢陛下。"她抬眼望他,阳光落在他眉骨的弧度上,那道阴影让她恍惚看见萧执圭为她挡箭时的侧脸。
慕容玦握住她持钥匙的手,只当她是感动,指腹轻轻擦过她掌心的薄茧:"皇妹说你喜欢透气的地方。"
他笑得有些憨直,完全没察觉她话里的疏离,"苑里的侍卫都撤了,你若想在塘边看星子,没人会打扰。"
这话让沈栖凰喉头一紧。明慧公主那句"皇兄再把栖蘅当金丝雀养就要飞了",竟被他当了真。
她看着眼前人小心翼翼的模样,忽然想起萧执圭以前攥着她的手说"别困在宫里,想出去就出去",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
蘅风苑的方塘里刚落过一场雨,田田莲叶上滚动着水珠。
沈栖凰蹲在塘边摘蘅草,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是慕容玦特有的、靴底擦过青石板的轻响。
她没回头,却听见他在五步外停下,像怕惊扰了什么。
"在忙什么?"他声音放得很轻,带着雨后的湿润。
沈栖凰回头,见他立在月洞门下,玄色常服的肩头沾着雨丝,手里提着个食盒。
这副模样像极了当年萧执圭冒雨从讲武堂回来,怀里揣着给她买的糖糕。
"摘些蘅草做香。"她扬了扬手中的草束,"陛下怎么来了?"
慕容玦走近,目光落在她腕间的暖玉镯上,完全没注意到她刻意的回避。
"御膳房新做了荷香酥,"他将食盒放在石桌上,笑得有些讨好,"你从前......在回春堂时好像喜欢吃甜的。"
他顿了顿,见她没接话,又补充道:"朕问过江遇之,他说你从前熬夜调香时,总要配块点心。"
沈栖凰捏着蘅草的手骤然收紧。
江遇之确实说过这话,那是萧执圭还在时,她总在风荷苑熬夜,他便夜夜让小厨房备着甜食。
慕容玦此刻的神情像个等着夸奖的孩子,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复述的细节有多像另一个人。
"陛下有心了。"她低头避开他的视线,鼻尖萦绕着蘅草香与他身上的龙涎香,两种气味交织在一起,让她有些眩晕。
更深露重时,沈栖凰在蘅风苑的寝殿醒来,身边空无一人。
她走到窗边,看见慕容玦独自坐在蘅草塘边的石凳上,手里捏着支竹笛——那是她前几日随手放在调香室的。
他没吹,只是对着月光摩挲笛身,侧脸的轮廓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柔和。
"陛下不困吗?"她披衣走过去,木屐踩在湿滑的石板上发出轻响。
慕容玦回头,月光映得他眼底有些茫然,随即漾起笑意:"看你睡熟了,便出来走走。"
他拍了拍身边的石凳,完全没注意到她盯着竹笛的眼神,"这笛子音色很好,是江南的湘妃竹?"
沈栖凰坐下,想起萧执圭也有支湘妃竹笛,总在她调香时吹些不成调的曲子。
"是朋友送的。"她含糊道,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石凳上的荷纹雕刻。
慕容玦忽然凑近了些,身上的龙涎香混着水汽将她包围。
"你睡觉总喜欢抓着被角。"他忽然说,语气自然得像在说天气,"朕前几日在偏殿值守,看窗纸上的影子......"
沈栖凰猛地转头看他,心跳如鼓。
这是萧执圭独知的习惯,当年她做噩梦时总会攥紧被角,是他发现后偷偷在被角缝了软缎。
慕容玦看着她震惊的眼神,只当是自己唐突,连忙摆手:"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很可爱。"
他的耳根微微泛红,像极了当年萧执圭第一次夸她时的模样。
沈栖凰看着他窘迫的样子,忽然分不清眼前人究竟是谁。
鬼使神差地,她踮起脚尖,吻住了他的唇。
这个吻来得突然,慕容玦先是一僵,随即是铺天盖地的回应。
他紧紧抱住她,力道大得让她几乎窒息,却又在她蹙眉时立刻放柔——这分寸感,和萧执圭吻她时一模一样。
"栖蘅......"他在吻中低喃,声音沙哑,完全没察觉到她吻里的恍惚与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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