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婚惊世
朱雀门垂落的九丈红绸,犹自浸润着初融雪水的清冽,便被大晟迎亲队伍踏碎的马蹄声惊醒。
萧执圭端坐于乌骓马上,玄色婚服以金线勾勒出盘龙,每一道纹路都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下流淌着威严与期盼。
马缰上,沈栖凰亲手所绣的并蒂莲香囊轻轻摇曳,仿佛带着她指尖的温度。
每一步踏出,都踩在两国百姓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中,那声音汇成一股暖流,冲散了边境凛冽的寒风。
太和殿的玉阶高耸入云,当他终于握住沈栖凰递来的、包裹在厚重龙纹帝服下的玉手时,檐角万千铜铃无风自鸣,清越悠长,惊起栖息的白鸽群。
洁白的羽翼掠过湛蓝天幕,衔着“减免三年商税、开放边境互市”的明黄诏书,如祥云般飞向四境八荒。
那一瞬,沈栖凰指尖微颤,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几乎要将她融化的灼热力量。
“陛下,”
青幻悄无声息地跪在丹陛之下,手捧密报,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喜悦,
“大晟的百艘绸缎商船已在汴河码头卸货完毕。民间皆言,此乃千年未有的双皇婚典,天降瑞雪,白鸽传诏,实乃吉兆!”
她手中锦缎上展翅欲飞的凤凰纹,与沈栖凰帝服上威严盘踞的金龙,在阳光下交相辉映,无声地宣告着这前所未有的帝后联合。
沈栖凰指尖轻轻抚过鬓边那支点翠凤钗冰凉的边缘,思绪却飘回了半月前大晟皇宫的暖阁。
彼时,萧执圭正笨拙而珍重地为她簪发。
他低沉的声音犹在耳畔:“这次,我用慕容玦的身份娶你,天地为证,再不容你受半分委屈。”
殿外,不知哪家稚童清脆的歌谣随风飘入:“女帝娶夫郎,田亩添新粮,家家粮仓满,户户笑声扬……”
那朴素的喜悦,让她紧抿的唇角终于忍不住弯起一抹真切的笑意,心底的坚冰,仿佛被这人间烟火悄然融化了一角。
二、启蒙荆棘
春寒料峭,残雪如碎玉般点缀着汴京城尚未苏醒的街巷。
沈栖凰裹着素色狐裘,步履轻缓地踏入了新设的汴京女学。
青砖铺就的教室尚显简陋,却弥漫着一种蓬勃的生机。
三十名身着粗布衣裳的女童,正屏息凝神,用削尖的树枝在铺平的沙盘上一笔一划地临摹着“人”字。
执教的老儒生须发皆白,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枯瘦的手指用力点着墙上重新注释过的《女诫》拓本:“此‘妇德’二字,陛下有谕,当解作‘女子亦需明德、修身、齐家、乃至……’”
他顿了顿,浑浊的老眼迸发出异样的光彩,“乃至心系天下!”
“陛下,”青幻适时递上一杯暖手的热茶,目光投向窗外。
晨光熹微中,蜿蜒的队伍已排出了巷口,多是些穿着朴素的平民,甚至夹杂着几个挽着裤腿、刚从田埂上下来的农妇。
她们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期盼。“城西的李屠户,那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今日亲自送他闺女来了,嚷嚷着要闺女学了算账,将来好替他持家,免得再被市井牙行坑骗。”
沈栖凰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墙角那本厚厚的花名册,每一个新添的名字都像一颗破土的种子,承载着沉甸甸的希望。
然而,就在她指尖即将触碰到册页的瞬间,异变陡生!一道细微却尖锐的破空声撕裂了宁静!一支通体乌黑、淬着幽蓝暗芒的飞镖,如毒蛇般自窗棂缝隙激射而入,直取她毫无防备的后心!
电光火石间,多年习武的本能救了她。
沈栖凰腰肢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拧转,飞镖带着刺骨的寒意擦过她的手臂,“夺”地一声深深钉入身后的朱漆立柱!
尾羽犹在剧烈震颤,上面一个清晰的、缠绕着妖娆藤蔓的标记在晨光中反射出冰冷的金属光泽——那是京城最大销金窟“风月楼”独有的暗记!
指尖传来一阵刺痛和湿滑,鲜红的血珠已从被划破的布料下渗出。
沈栖凰尚未回神,沉重的房门已被一股巨力轰然撞开!
萧执圭的身影裹挟着门外凛冽的寒气冲入,玄甲上的狻猊兽首纹路因他急促的呼吸而剧烈起伏,仿佛活了过来。
他眼中的暴戾之气几乎凝成实质,目光如刀般扫过那枚毒镖,瞬间锁定了尾羽上的标记。
他一步跨至沈栖凰身前,铁钳般的大手猛地攥住她流血的手臂,力道之大,让她微微蹙眉。
他低下头,瞳孔因后怕与狂怒而急剧收缩,指腹带着细微的颤抖,小心翼翼地擦过那细小的伤口边缘,确认毒镖上那刺目的“风月楼”三个阴刻小字。
“谁干的?!”他低吼出声,声音像被砂石磨过,每一个字都裹着滔天的杀意,震得窗纸嗡嗡作响。
室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女童们的惊叫和老儒生的惊呼都被这骇人的威压死死扼住。
三、雷霆护花
栖凰宫内,银丝炭在熏笼中无声燃烧,暖意融融,却驱不散弥漫在两人之间的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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