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的暖阁里，皇后将刚绣好的鸳鸯锦帕放进妆奁，抬眼便看见萧执圭立在窗前，望着东宫方向的眼神几乎要烫穿窗纸。
自册立太子以来，这孩子便三番五次地请旨成婚，恨不得立刻将沈栖凰娶过门，连她这个做母亲的都觉得过于急切。
"圭儿，"皇后放下手中的金剪，语气带着一丝无奈，
"栖凰才及笄不久，你这婚事着什么急？总要让她在宫里再多学些规矩。"
萧执圭转过身，玄色常服上的暗纹银线在烛光下流转：
"母后，儿臣与栖凰情投意合，早已是心照不宣。"
他顿了顿，想起白日里在东宫，沈栖凰伏在书案上看他批阅奏折，鬓角碎发落在脸颊，他几乎要克制不住伸手拂开的冲动，
"何况，早日成婚，也好让她名正言顺地留在儿臣身边。"
皇后看着儿子眼中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叹了口气。
她何尝看不出萧执圭对沈栖凰的执念，只是这执念深到近乎偏执，让她隐隐有些担忧。
"也罢，"她最终点头，"哀家会让礼部尽快择吉日。只是你需答应哀家，婚后不可因儿女情长荒废朝政。"
"儿臣遵旨。"萧执圭躬身行礼，转身离去时，步伐都带着难以掩饰的急切。
他等了两世，从重生那日起便在编织这张情网，如今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候。
大婚的消息如同春风般吹遍京城，百姓们都在议论太子与皇后养女的佳话。
东宫内外张灯结彩，红绸从宫墙一直垂到御道，空气中弥漫着龙凤呈祥的喜香。
沈栖凰坐在妆台前，看着镜中穿着大红嫁衣的自己，凤冠霞帔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心中却不像想象中那般慌乱。
这几个月住在东宫偏殿，萧执圭几乎每日都来陪她。
他会耐心教她批阅奏折上的朱批格式，会在她看书时默默为她研墨，甚至会记得她随口提过的喜欢城南铺子的杏仁酥。
那些不动声色的温柔，像温水煮茶，渐渐浸透了她的心防。
她知道自己对萧执圭的感情，早已从最初的感激与依赖，悄然滋生出了别的东西。
"太子妃，吉时到了。"喜娘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当萧执圭身着绛红色太子婚服，掀开门帘走进来的时候，沈栖凰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比平日多了几分英挺，眉宇间的冷峻被喜气冲淡，眼中是化不开的温柔。
他伸出手，掌心朝上，声音低沉而清晰："栖凰，我来接你了。"
沈栖凰将手放入他掌心，触到他指尖的温热。
一路穿过重重宫灯，红烛的光映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仿佛将前世今生的缘分都烙印在这一瞬。
拜过天地，送入洞房，当喜娘笑着退出殿外，只剩下他们两人时，沈栖凰才后知后觉地感到紧张，下意识地攥紧了袖口的流苏。
萧执圭走到她面前，小心翼翼地取下她头上沉重的凤冠，放在妆台上。
烛光下，她的脸颊泛着红晕，像熟透的苹果。
他想起前世大婚之夜，自己因年少气盛而略显粗疏，让她受了不少委屈，心中不由得一紧。
"还疼吗？"他指了指她被凤冠压出红痕的额头。
沈栖凰摇摇头，抬眸看他，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
那里面没有了往日的疏离，只有浓得化不开的情意，让她莫名地安心。"阿圭，"她小声唤道，"你好像很开心。"
"嗯，"萧执圭低笑一声，伸手替她解开繁复的嫁衣系带，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稀世珍宝，"能娶到你，我自然开心。"
他的指尖划过她细腻的肌肤，感受到她微微的瑟缩，便更加放轻了力道，"栖凰，别怕，有我在。"
前世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他记得她第一次在他怀中颤抖的模样，记得她隐忍的泪水，更记得自己后来无数次的懊悔。
这一世，他绝不会再让她受半分委屈。
红烛燃到一半，烛芯爆出一声轻响。沈栖凰蜷缩在萧执圭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脸颊依旧发烫。
她原以为大婚之夜会是疼痛与不安，却没想到只有温柔与妥帖。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怜惜，仿佛在呵护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让她所有的紧张都渐渐消散，只剩下满满的暖意。
"还没睡？"萧执圭低头看她，指尖轻轻梳理着她汗湿的长发。
沈栖凰唔了一声，将脸埋进他怀里，声音闷闷的："你好像……很熟练。"
萧执圭身体一僵，随即低笑起来，胸腔震动着发出嗡嗡的声响："傻瓜，为夫自然要懂得疼惜自己的妻子。"
他没有解释前世的亏欠，只是将她抱得更紧，"栖凰，谢谢你肯嫁给我。"
谢谢你，让我有机会弥补所有遗憾。
沈栖凰抬起头，借着烛光看他的脸。他的眉眼在光影中显得格外柔和，嘴角噙着满足的笑意。
她忽然觉得，或许嫁给他，真的是最好的选择。
"阿圭，"她轻声说，"以后我们会一直这样吗？"
"会。"萧执圭毫不犹豫地回答，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与室内的烛光交相辉映，照亮了锦被下交缠的身影。
萧执圭看着沈栖凰安然睡去的容颜，嘴角的笑意越发深沉。
这一世，他终于得偿所愿，将他的栖凰牢牢握在手中。
没有萧承锐的纠缠，没有前世的误会，他们会有一个真正属于彼此的开始。
而此刻，远在北境军营的萧承锐，正裹着厚重的军大衣，站在城墙之上望着南方。
天边一轮冷月高悬，映着他年轻却坚毅的脸庞。
他不知道京城的红妆盛事，只想着早日击退外敌，荣归故里。
东宫的红烛依旧燃烧着，将一室的温情与承诺，都化作了绕指的柔情。
沈栖凰在睡梦中轻轻皱了皱眉，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往萧执圭怀里又缩了缩。
萧执圭察觉到她的动作，低头在她耳边轻语："别怕，我在。"
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任何人，任何事，将他们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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