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再睁眼时,正躺在玄真观的蒲团上。张守一蹲在旁边,手里捏着半块碎镜。"你倒是命硬。"老头儿叹了口气,"那影子被镜光伤了元气,暂时散了。可这事儿没完——那本子上的字,是用被处斩的刀笔写的,怨气渗进了纸里。你烧了它?"
陈帆摇头:"我想留着,或许能找到解法。"
张守一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从怀里摸出张黄符,按在他心口:"明日去城西乱葬岗,找个姓柳的老妇人。她年轻时给刽子手浆洗过衣服,或许认得这墨。"
第二日,陈帆在乱葬岗的荒草堆里找到了柳老妇人。她正蹲在地上捡野菜,见了陈帆,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你身上有股子墨锈味——是当年那案子的?"
陈帆把本子递过去。柳老妇人翻了两页,突然浑身发抖:"这是赵师爷的笔!当年他替奸臣写状子,害死好些清官。后来被押去菜市口,临刑前说要拿满腔怨气写本书,让看的人都不得好死!"她指着本子上的字,"你看这弯钩,是他当年磨刀的痕迹;这竖画,沾着他自己的血!"
"那怎么解?"陈帆急得直搓手。
柳老妇人摇了摇头:"怨气入了纸,就像鱼进了水。除非..."她突然凑近,压低声音,"除非用活人的血养着,让它慢慢耗。可这血得是...得是写书人的血。"
陈帆回到家的夜里,本子突然自己翻开了。最后一页的字不再扭曲,反而格外工整,像是用鲜血写的:"陈帆,你看了我的故事,便要做我的笔。"
窗外起了风,吹得烛火摇晃。陈帆望着自己的影子,见它在地上缓缓蠕动,末端分出的"指"正轻轻勾住他的裤脚。他想起柳老妇人的话,咬了咬牙,抄起桌上的刻刀,划破了自己的手腕。
鲜血滴在本子上,那些字突然活了过来,像蛇似的钻进纸里。陈帆只觉一阵眩晕,再睁眼时,影子已经缩回脚下,规规矩矩地伏着。本子摊开在案头,上面的字全淡了,只剩些模糊的痕迹,像被水浸过的墨。
后来陈帆再没刻过别的书。他把那本子封在樟木箱子里,偶尔夜里会听见里面有细碎的响动,像是有人在写字。但他再没打开过——有些影子,看了便够了。
如今碎玉街的旧货摊还在,总有人蹲在木箱前翻找。只是没人再见过那本蓝布封面的本子。有人说它被埋进了乱葬岗,有人说它还在某个旧书堆里等着下一个好奇的人。只是那些翻到带字旧物的人总说,夜里翻书时,总觉得影子里多了只手,正轻轻翻着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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